“你好好休息,别想这么多。你爹已经派人去都城找三丫头了,等她回来应该会有对策。”韩氏说道。
夏初荧迟疑地说:“可大哥对她有那种心思,她跟大伯母不会介意吗?”
“我去石麟院跟你大伯母解释过这件事了,她也没说什么。现在是萧家摆明了要针对我们夏家,正是我们举家合力,一致对外的时候。除非三丫头想看着萧家整死夏家,否则她不会不管的。婵儿的事,她还不是帮了忙?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夏初荧点了点头。她真的有些累了,没力气再说话,一边拍着孩子一边睡着了。
第二日,夏柏茂起了个大早,韩氏伺候他穿衣服,然后说道:“老爷,到了官府,您千万别着急,有事情慢慢说。”
夏柏茂如今与萧家势如水火:“我今日就让知府派人去萧家验伤,看看那忽然冲出来的小兔崽子到底死了没有!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诬陷你,卑鄙可耻!”
韩氏抚了抚他的胸口,柔声安慰。她以前做了不少错事,但夏柏茂一直都是护着她的。娘和大嫂也都没有因为韩家的事而怪罪她。她非铁石心肠,也知道投桃报李的道理。不管这回夏家将要面对什么困难,她都不会退缩,会跟着夏柏茂一起承担的。
夏柏茂坐着轿子去了官衙,天色还早,但萧家的人早就到了。萧音垂首站在堂上,萧家的当家,如今气势也不一样了。兔毛的裘衣裹着,里面是缕金绣百花的绿褙子和同色的八幅裙。人果然有了凭仗才能够挺直腰板,她原本普通的姿色也变得有光彩许多。
凤子鸣穿着官袍坐在公堂上,看着堂上站的人,缓缓说道:“你们两家的事情本官都听说了。常言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既然有缘结亲,何必要弄到对簿公堂的地步?”
夏柏茂立刻说道:“大人,小民是想私了的,可是萧家非说小民的内子伤人,咬着不放。您是不是派个人去萧家验伤?看看到底像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萧音闻言笑了笑:“我弟弟撞破了头,当场见血,如今人还在床上躺着,大人尽管派人去验伤。但民女也希望大人能够秉公处置,别因为跟夏家的关系,还有夏家有个做宰相的女婿,就偏私袒护。否则民女就告到提刑司,登闻鼓院,这天底下总有说理的地方。”
“萧音,你别欺人太甚!”夏柏茂一听她要把事情闹大,就有些急了。
萧音淡淡地说道:“是你们夏家欺人太甚了。”
凤子鸣看到他们这般剑拔弩张的样子,还是劝解了一番,最后自然毫无成效,便先让两家人各自回去了。等出了府衙的大门,夏柏茂挣扎了一番,还是追上萧音说道:“萧音,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大郎,放过夏家?你要多少银子,直接说吧。”
萧音回头看他:“夏老爷觉得我现在缺银子吗?”
现在萧家的布庄,首饰铺,茶行生意都很好,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那你想要什么?”夏柏茂皱眉道。
“我想要夏家在绍兴的生意,想要你们回泉州去,别再让我看见。这些你能做到吗?”萧音毫不客气地说道。
夏柏茂看着眼前这张曾经朝夕相对的脸,明明很熟悉,此刻却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陌生。萧音也没有等他回话,径自坐上轿子走了。
这还是正月里,街上热热闹闹的,集会一个连着一个,充满过年的气氛。轿子没那么稳,有些晃悠。萧音闭上眼睛坐着,听到街边孩子的欢笑声飞快地掠过去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这回,她不仅要让夏谦身败名裂,还要把她的痛苦全都还给夏家的人。其实如果单单是夏初岚的事,萧音还不至于这么恨夏家。夏谦不喜欢她,当初是他们萧家硬要攀夏家这门亲的。
她如此恨萧家另有原因。
前段时日,以前萧父的一个老友派人找到她,将当年萧父写给夏柏盛的一封信交到了她手上。
原来汴京被破以前,萧父就想离开,写信向夏柏盛告知想将资产南迁,先托他代为保管,等举家搬迁之后再做谋划。夏柏盛假仁假义地答应,还主动派了很老旧的货船来运送。时局紧迫,萧父也顾不得许多,就将大半家财装上了货船南下。可途中货船遭了事故,损毁过半。原本以为是天灾人祸,造化弄人,夏柏盛却在那之后忽然开始发家。
箫父的老友还找到了当年夏柏盛抵押在质库的凭票,上面所列的东西,分明是她萧家之物!
她相信是夏柏盛借沉船之名,侵吞了萧家的家产,然后暗中变卖成他做生意的本金,夏家才有今日。
她怎么能不恨?她从小就羡慕夏初岚被夏柏盛夫妻养得像个公主一样。夏初岚有锦衣华服,她只有粗布衫裙。她时常安慰自己,这都是命,怨不得谁。可到头来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命!
夏家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总会遭到报应的。
两日后,绍兴下了一场小雪。那雪像盐粒一样,落在地上就化掉了。只是下过雪之后,天气变得阴寒,卖炭的生意特别地好。萧音写好诉状,正要出门去司理院送,却看到门前站着夏初岚。
天分明是阴沉沉的,但她站在那里,便仿佛带着一道光亮。萧音从前只觉得她好看,现在是好看得惊人了。身上还有雍容华贵的气质,不愧是宰相夫人。
夏初岚说:“我想跟你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没时间双更,尽量一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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