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马车外的三个少年郎也只都谈的是些学问上的事儿,倒是惹得温长归听的头疼,不禁便偷听起来里面两人的谈话。
待听到一半,温长归倒是觉着这赵姑娘怕是因那戏子太过着迷了,于是便说道:“这昆曲儿固然好听,但赵姑娘每日都去听,真就听不腻?”
赵雪无哪成想他会搭话,但一听这话也难免觉得有了几分不悦,她自是觉得寒塘的戏怎么听都听不腻的,又想到温家兄弟出自武将世家,这温长归又看着就是脑袋里面只有打打杀杀的少年郎,自是不会懂得欣赏。
“哼,你怎会懂他,那寒塘就是戏里的每一个人,自是每场戏都叫人百听不厌的。”
温长归一听这话便也有了几分不服气,只觉得那唱曲儿都是咿咿呀呀的,是让人听了都犯困的东西,哪有什么懂不懂的,世上的人可比曲儿里精彩多了。
于是便和里头的小姑娘抬起杠来。
其余众人听了两人的对话倒是都觉得有几分好笑,都想着劝一劝,哪成想两人都当成了耳旁风,一直吵到灵启山下这才停了嘴。
待上山之时,两人还是谁也不服谁,只见温长归头也不回的走的飞快,直惹的赵雪无在后面又气鼓鼓的说了好几句话。
温檀倒也没想到自个儿弟弟竟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便也有些不好意思,“赵姑娘勿怪,长归有些少年心性,脾气又有些浮躁,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随后便又对她行了个礼。
赵雪无倒也没真生气,她只是觉得这事儿到底还得辩论上两句,明明是那人不懂欣赏,倒还说寒塘无趣,真是不可理喻。
不过见其兄长如此,自己也便回了个礼,只解释道没往心里去,众人这才又往山上走去。
许是因着天气寒冷,走到半山腰这块倒是瞧着像前些日子落过雪了,不免地上有些湿滑。
江枕月见此倒是格外小心,只因身上的披风太过厚重,让她一路上都有些力不从心。而前头的赵雪无正在和温长归赌气,两人一个比一个快,她倒是也追不上。再看两人带着的丫鬟,都是娇弱女子倒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因此她也难免就放慢了步伐,走的比旁人慢了许多。
身后的温檀倒是注意到了小丫头体力不支这个事儿,但是这路上倒也没歇息的地方,只得自己跟在她身后以防不测。
待又走了一会儿,江枕月还是不小心崴了脚,上头的帷帽也因此掉了下来,使得她不得不下意识的用手去扶,但这一下身子便也往后摔了去。
只看见那温檀纵身一跃,空中难免还掠过了一道白色的残影,随后用着十分漂亮的轻功落了地,又用胳膊接住了将要摔倒的她。
江枕月只闻见一股子好闻的檀香,抬眼就是那若谪仙般的人正在自个儿眼前,此时她才想起自己还被扶着,随后便赶紧站了起来。
只又听见他那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旁响起,“二姑娘要小心。”
众人见此便也都停下了脚步,只那刚伸出手却晚了几步的赵青云神情莫测,随即便将那手收了回去。
温檀倒是早就注意了他的动向,此时难免也与他对视了一眼,虽还是那般温柔的笑着,但两人之间目光的交错,倒是显得格外诡异。
赵雪无见此倒是心中有些惊叹,她在某些事情上自是比他人敏感万分,看了两人的暗中较量,不禁想到自个儿好友那绝色的容貌,还有这些日子来的朝夕相处,难免有了几分思量。
只觉得自个儿兄长与那温公子怕是都喜欢上自个的好友了,若不然这等男女大防之事,就算顾及规矩也是不敢轻易相扶的。
随后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神色,倒是感觉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但在心里也没敢妄下定论。
也只是赶紧跑到好友身边,随后说道:“月儿可吓着了?前头还有不远应当就快到了,不若咱们一同挽着走吧,到了寺里再歇息一会儿。”
江枕月听了这话也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只对身边的人行了个礼表示谢意,随后便赶紧挽着自个儿好友的胳膊向前走去,倒也不敢回头再看。
待众人到了山上,也已经是巳时二刻了。
温长归倒是不知道后头发生的事情,显然也是在寺外已经等了一阵子了,等见到赵雪无,两人更是觉得看对方都不顺眼,不免都别过头去,谁也不看谁。
灵启寺此时倒是正是一番好风景,因着山上有些寒冷,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雪,配着那砖黄色的围墙显得格外空灵。
待众人到了观音殿,倒不似平日里香客熙熙攘攘的景象,只是零星有几人还在殿里。
赵雪无见此难免就来了兴致,便将自个儿的帷帽摘下在蒲团处跪下,虔诚的拜了拜求自个儿父母能早些回来后,便又拿起眼前的签筒摇晃了起来。
随后只见一只竹签掉落在地,虽是个中签,但上头写的却是“自是欢喜冤家,惹的两相情愫。”
这签文倒也说不出来不好,但也不是她心中所想,难免还是让她有了几分失落。
只站在后头原本颇为不屑的温长归此时倒是不免有些惊讶,因着眼前的小姑娘求的签文,竟与自己那日求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