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尘此番话语中,少了些冷意。
慕沉笙也有些不可思议,柔声问道:“季师妹,独幽城的煞气,当真是你们驱散的?”
季吟澜点了点头,“机缘巧合罢了。”
慕沉笙的目光从惊诧转为敬佩之时,季吟澜很精确地捕捉到了方文秀向她投来的敌意。
她往陆离的方向靠了一步,语气里尽是崇拜,“这还得多亏了陆离师弟呢。”
没想到方文秀仍不依不饶,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拱了拱手,然后一身公正严明的架势,厉声说道:“师父,这个季吟澜有问题。”
叶归尘看向方文秀,声音明显比方才柔和许多,“秀儿,此话怎讲?”
“师父,季吟澜自从坠崖苏醒后,便性情大变,先是用邪术捉摸徒儿,后擅闯藏书阁,现在又惹得独幽城封印消失,徒儿怀疑,她是被什么妖怪夺了舍,否则,她和陆离皆是修为平平,又如何散了独幽城中的煞气?”
季吟澜腹诽,大庭广众之下找自家师父告状,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怎奈何她那位不靠谱的剑尊师父,此刻也不知道在哪云游,只顾着自己寻欢作乐,留下几个孤苦无依的徒儿在这里受人欺负。
叶归尘思虑片刻,说道:“夺舍乃魔道的邪术,虽有卷宗记载此术,但又启是容易之事?如今这世间,恐怕尚无人有那个本事。季吟澜和陆离驱散了独幽城的鬼煞,当论功行赏,你若没有证据,休要随意污蔑旁人。”
他身为掌门,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规章制度,就算是自己徒弟的话,也会客观看待。
方文秀胸有成竹地直了直身子,“师父若是不信,那便用阴阳乾坤灯照一下便是。是被妖附了身,还是被魔道之人夺了舍,这阴阳乾坤灯都能照出来。”
季吟澜心中一惊,阴阳乾坤灯乃是世间难得的宝贝,若是夺舍之人站在灯下,因受不住那强烈的金光,气血紊乱,撑不了多久便会魂飞魄散,若是妖,则当即现出妖形。
她这个锦鲤银簪还真......挺管用,果然有招宝体质。
但她这算是夺舍吗?
她虽然死得不甘心,却从未用过什么妖术去夺别人的舍,到底为何会重生在和她同名同姓的玄虚派弟子身上,她自己其实也是一头雾水。
想到这里,季吟澜心中踏实了几分,左右她没用过夺舍之术,还有她的宝贝系统帮她封印了妖气,这阴阳乾坤灯定然检验不出什么来。
方文秀已经从她的储物戒中取出了阴阳乾坤灯,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季吟澜,“你可敢上前,在这阴阳乾坤灯下,自证清白?”
季吟澜嘴角掀起一丝冷笑,“有什么不可的?但是叶掌门,咱们玄虚派就是这样对待有功的弟子吗,凭自己的本事驱散煞气,就要被人如此污蔑,若我是被冤枉的,那叶掌门今后,还如何让人信服?”
“你休要诋毁掌门!”方文秀上前一步,“不过是被阴阳乾坤灯照上一照,若你清清白白,非魔非妖,自然不会伤到分毫。”
“嗯,”叶归尘默了片刻,到底点了头,语气冷得不能再冷,“秀儿说的也有理,单凭你二人的能力,如何能驱散这里的鬼煞之气?阴阳乾坤灯是世间至宝,不伤正派之人,如此,便检验一下,以求心安。”
方文秀闻言,欣喜非常,迫不及待地催动了阴阳乾坤灯。
季吟澜心头刮过一股凉意,饶是她心知不会有什么异样,但被这耀眼的金光照着,还是有一种被审判的耻辱感。
心头一阵刺痛传来,她尚未凝神精静气,忽然体内气血翻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季吟澜单手撑地,脑中眩晕,只觉得那道道金光仿若细针一般侵入到她的每一个毛孔。
怎么可能?!
她明明没有夺舍,还封了妖气!莫不是系统出了问题?
“师父,您看!”方文秀惊呼一声,语气由惊讶转而愤怒,“这季吟澜果然有问题!”
在场之人皆是面色大变,莫非此人,当真是被人夺了舍?
慕沉笙惊得身子一颤,不可置信道:“吟澜,你——”
季吟澜只觉得浑身剧痛难忍。她记得昔日的慕沉笙对原主还算关照,如今却是见她在灯下受不住,师兄妹间十几年的情谊,这么快就消失殆尽。
眼前一片朦胧,一阵清冽的声音入耳。
“掌门,弟子建议,先收了这阴阳乾坤灯,不然季师姐她性命难保。”
季吟澜凉凉一笑,在心中自我宽慰,还好,陆离依然相信她。
方文秀讥讽的声音,“你也脱不了干系,等了结了季吟澜,你也逃不过,再用这阴阳乾坤灯看看你是否也有问题!”
她说罢,嘴角噙着冷笑,加重了手中的功力。
季吟澜顿感心悸,周身金光愈发来势汹汹,她极力调息心脉,努力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海之时,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
只是她沉不下心来细想,恍惚间,感到身前多了一道屏障,挡住了一道道锋利的金光。
“陆离...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