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那蒙面女子丢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过来,将声音拖长:“之前看姐姐貌似芙蓉,我还道是个不好相处的精明人物,现在才觉着真是想错了。您哪儿是什么芙蓉妖精,分明就是只单纯的小白兔,天真烂漫,可可爱爱。”
吹彩虹屁是门艺术,想吹得宾主尽欢,还得考验窥视人心的功夫。
甄微势弱,习惯了讨好,便把这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将人往她面前一搁,攀谈几句,她很快就能洞悉此人性格,也就明白说什么才可以正中靶心,戳到人家的点。
乔媚人如其名,生得花枝招展,一看就不是单纯角色。但她是长着狐狸精的脸,有着傻白甜的心,与其大费口舌夸她,倒不如直接肯定她单纯可爱,更有奇效。
果然,听完她的话,对面姑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她瞋了一眼,娇声责怪:“知道你心思繁多,还不赶紧说清楚,让我弄个明白?”
甄微嘻嘻笑了下,坐过去,将手轻轻搭在她手背上,神态亲昵:“媚姐姐是我见过少有的纯真女子,难怪阿水这么想亲近你…世事复杂,像我这样哪儿哪儿都比不上各位姐姐的人,忽然被捧高,可不就成了箭靶子,谁看到都想来打一拳、踢一脚。”
她肤如白玉,在明灭火光下显得剔透。
“德不配位最为要命,我看呐,姑姑根本不是抬举我,而是想将我捧杀。”
乔媚会意,觉着冯姑姑太过老奸巨猾,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对付别人,叫阿水有苦难言,还得背着来自各方的压力。
她看向甄微的眼神霎时多了一丝怜悯:
“眼下我知道你的难处,自然不会为难你。但觊觎掌事权力的人多得是,你可得小心些。”
阿水说得对,冯姑姑抛出来的不仅不是宝贝,反倒更像个爆竹,谁接手谁倒霉。
就算是她自己有这个野心,在目前的情况下也不敢轻易趟这趟浑水。
毕竟接下代管杂事的活儿,也就意味着要跟外门几十个觊觎此位的人作对。
人心险恶,左右是敌,如何防得住?
甄微替她倒杯水,又重新把油纸打开,拾起一枚糯米团子送到她嘴边,笑吟吟说:“阿水愚钝,自知揽不下这瓷器活,明个儿就上门拜访,请求姑姑收回指令。”
烦心一整天的乔姑娘终于露出个笑,接过团子咬了口,道:“好吃…那你要多注意措辞,免得又遭姑姑记恨。”
第二天清晨,甄微到了冯姑姑院里,一脚刚踏进门,下刻便激动地扑到床边,哀声叫唤:
“姑姑可还康健?阿水罪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