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外送来温热的风,女子纤白的手摆弄着插在瓷瓶中的花,许是喜欢这四月天的风,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双琉璃目望着窗外重重叠叠的檐角和明媚的天,嘴角不由的向上扬起。
“太平盛世还是昙花一现。”瓷瓶中的花在她的喃喃自语下兀自开放。
“阿阮。”
身后那人的叫唤声让云阮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只是他们之间横着一道至少现在还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得把自己的心藏得很好,才不至于乱了分寸。
“哥哥。”云阮朝着他浅浅一笑,笑容里带着后者未察觉的眷恋。
云陌显然没有想到阿阮会出现在此,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从来都笼着一层探不破的神秘面纱。
“你怎么来了?”
“阿阮只是担心哥哥,这个世上阿阮只剩下哥哥一个亲人了。”
和云陌只会剑术不同,阿阮自幼跟着父亲学习咒术,而今她的实力应该丝毫不弱于自己,而他和辛奈之所以能走过那座诡异的绸桥,也是因为有阿阮给他的那道符咒吧。只是云陌一向对世人口中可以呼风唤雨的咒术不敢兴趣,幸而父亲也从未强迫他学。
“父亲不在了,哥哥一定会护着你。”云陌怜惜的将阿阮搂在怀中,她与他而言,是愿意付出一切都要好好守护的妹妹。
抵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云阮脸上晕开了一些柔柔的光亮,
“你怎么可以真的喜欢上一个卑微的凡人。”隔了一道墙,那双邪惑的眼眸中满是刺痛,连妖力都顾不上用便将手中的杯盏捏成了碎片,任血液如丝线般滴落在地上。自欺欺人,这是他赖以度过这漫长的岁月最好的陪衬,只是近来却越发不管用了。
只有彼此相爱之人才能携手走过绸桥,到底也只是骗人的吧。眸光黯淡到了尘埃里,手上的伤口在一束玄光下自动愈合,男子修长地身影在下一刻消失无踪。
“许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哥哥和从前不一样了。”
云陌扯着一抹苦涩的笑,“是不一样了,那些事搁在我心头,没有一日不让我记得父亲和族人是怎么惨死的。从前我总以为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亲身经历了才觉得那样的血海深仇,若是不报,这余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云阮有些心疼的望着他脸上的痛苦和恨意,“所以一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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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寒冷的二月天,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他生活了十八年的九幽族,只在片刻之间就被那些衣袍背后绣着重明鸟的白衣人毁于一旦。
脚下是一具具族人的尸体,他们明明都是那样出色的咒术师,可为什么会像手无寸铁之力弱者一样轻易被杀死。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受了好几处伤,只是伤口的疼痛都被心底的慌乱压制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在推开密室大门的瞬间,一颗心到底还是沉了下去。
“父亲。”他冲进去抱住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烛影摇曳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生命的气息正在不断削弱。
从小敬仰着的父亲,温润如玉的父亲,无所不能的父亲,永远都带着温和笑容的父亲,怎么可以?
“陌儿。”男人有气无力的唤着儿子的名字,“没用的”,感受到那股强行渡给自己的力量,男人颓然的摇了摇头。
“是楼拓族。”他的眼中满是恨意,他从未离开过九幽山,只是听老一辈的师叔提起过九幽和楼拓之间的恩怨,可是这些年他们从未去招惹过那些人,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