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灯,住手吧。荒儿现在过得很好。”
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会经历无限次的绝望,他知道这是他的好朋友竭尽全力赐予他的温柔,他安然收下,甚至不惜用百年时间陪他演戏以求一份对好友的慰藉。
这个孩子,真是善良的过分。
“荒儿……”青行灯上被荒儿抚摸过的流苏微微颤抖,哪怕他年岁比荒儿大了不知多少,可在此刻,他就像是无家可归之人突然寻到了家,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激动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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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厢出现了大的转折,而京都宣青山后山却是一片祥和之态。
这是一颗年岁已经大到快要数不清的榕树,根枝蜿蜒其处,每一枝每一根都和别的缠绕在一起。
万物皆为生灵,榕树也不例外,慢慢的就生出了树灵。
或许是当了树太久,几百年都没挪过窝,树灵一生出来就顺着风东跑西逛,十天半月不回来是无比正常的事。
然而没成想十几日后的第一次归家就看到了让他气掉大牙的场景。
——竟然有不知死活的妖怪睡在了他的枝干上!
要知道,他每年为了加固自己的树枝都要耗费数不清的灵气,那些灵力可是能支撑他出去转悠好几个月呢。
对于生□□自由的树灵来说,这几个月的时间宝贵的跟金子没什么区别!
树灵越想越气,一边冲一边使劲扯着嗓子吼道:“红毛怪,从老子的身上滚下来!”
酒吞侧过头不疼不痒地睨了他一眼,反而教训道:“你才几岁?小毛头妖怪整天说什么老子?”
“你管老子?”
“谁想管你?要不是为了躲着红叶,本大爷才不会跑到这个破地方。”
树灵敏锐的抓到了这次对话的关键点:“红叶?是谁?”
“一个故人。”
“既是故人,你为何要躲着她?”
酒吞清清嗓子,盘腿坐了起来:“与你无关。”
树灵捋一捋自己的胡须,问道“是长得挺好看,手里还拿把剑的那个姑娘吗?”
“你怎么知道?”
“嘿,就不告诉你。”
“……”
树灵狡猾的转转眼珠,和他谈条件:“不如你告诉我你为何要躲着她,我就告诉你我是如何得知的。”
“这……说来实在有些难以启齿。”酒吞吭哧半天,才嗫嚅着娓娓道来原因:“我和她原本是旧识,当年鬼迷心窍干了些亏心事,想着现在做些补偿……可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她性子和之前大不相同,叽叽喳喳的让我受不住,这才来躲个清净。”
“那位红叶姑娘可是人类?”
酒吞叼着草根点点头。
“你是长生太久活傻了吧!”树灵伸出一根枝蔓“啪”的一声拍到了酒吞的脑袋上,“人类百年转世,每一世都有固定缘数,性格出身也必然不大相同,如果和你印象中的人一模一样,那才是见了鬼。”
酒吞从树上一跃而下,叹口气,“你不懂,她之前明明……”是那么举世无双的人。
虽是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一根红缨枪使得出神入化,战场之上,她就是守护子民的神。
当年的她,英姿飒爽,性冷寡言,那一身气度连自己都为其折服。
可如今,她怎么变成了这副平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