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谈恋爱了。”
不知名城镇, 街道林荫下，五条悟对着电话说出了这句话。听筒里先是传来几秒安静呼吸声，接着, 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他熟练再次拨通了电话, 那头又挂断了几次, 最后还是重新接通了。
【你知道你失踪消息传回高专，让我也被拖去做了几天调查吗？】
“我谈恋爱了, 硝子。”
【好，我从北海道回去后会给你安排头部检查。】
“喂，这就是你对待同期朋友态度吗？”
【我明白了, 需要给你煮一碗红豆饭是吧。】
“噫，硝子, 你真恶心心。”
终于, 电话那一端人受够了没有效率也没有重点对话, 家入硝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底乌青和耷拉着眼皮让她看起来相当疲惫。
比和高层假模假样寒暄后出差工作更糟糕也就这样了吧，在好不容易回酒店可以补觉时候接到了五条悟灾厄级别电话。
要是不聊到他想说重点，这个人会一直没完没了，硝子无比清楚这一点。
她清了清嗓子：【所以就是来炫耀你有恋爱对象是吧？确认一下，是人类吧，男女？】
“怎么说话呢，当然是女孩子, 是很可爱女孩子哦。”
【然后呢，准备带回高专向大家证明说五条悟也是个拥有人类感情大人哦, 是这样吗？】
“你好刻薄, 家入硝子。”五条悟习惯性抱怨了一句, 接着仰起头, 用谁听了都想掐住他脖子让他说快点拖沓语速说，“嘛……现在情况有些复杂。”
【我听着呢。】
“这得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
【再见。】
“知道了！那就从几天前开始说！”
五条悟手里端着一杯加了至少六块方糖咖啡，不慌不忙地向前走，沿途有不少人投以注目礼，不知道是因为他有些特殊气质还是因为绷带缠绕着双眼，而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
从他角度叙述内容带着很强主观性，好在家入硝子好歹也是和他打了十几年交道，只要不是太丧失立场内容，差不多她都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于是硝子花了大概半小时来听他叙述“波澜壮阔”圣杯战争，最后得出结论——
【刚才这个故事就应该录音下来，配上flash动画给你学生当作教育片观赏。】
“哈哈哈怎么突然开始夸起我来了。”
【不要误会，是告诫他们如果遇上了你这样人，别管其他了，赶紧逃。】
“我想挂电话了。”
【请。】
“……算了。”插科打诨差不多也该结束了，五条悟在原地站定，踌躇了一下才开口，“问题就在这里，我这应该算是……恋爱中吧？”
家入硝子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不然呢，你个人渣。】
五条悟：别骂了别骂了！
时间回到一天前，那个罪恶夜晚。
虽然听起来像是成年人肮脏夜生活，但其实罪恶方向有些偏差。
事情是这样，因为醉酒，五条悟理所当然朝沙条爱歌发出了邀请。
“比如说——去我世界看看？”说出这句话后他顿感身心舒畅。
在这之前，其实他下了很大决心……那什么，喝多了下决心也是决心，对吧。
因为在此之前他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和其他御主相比，包括他接触到其他人，例如沙条绫香或是沙条广树，虽然都是以「区别于常人知性」魔术师，但沙条爱歌特质表现得尤为突出。
是熟悉那种，因为什么都可以，所以什么都无所谓类型。
熟悉则是因为每天起床照镜子都能看见那样表情。
要是放在以前，五条悟觉得这件事是无解，但现在嘛……
出去见见从未见过东西，认识一些会让人感叹“还真是奇妙啊”人，真非常解压。
这是他在沾酒之前心路历程。
沾酒之后话就是……
走啊走啊一起走啊，都快把无聊写在脸上了干嘛还这么委屈自己。
五条悟以己度人，根本没把沙条爱歌父亲和妹妹算在考虑范畴内，毕竟对他来说五条大概率也只是个摆设，要说因为五条家系某个人影响到自己决定，那是肯定不可能。
沙条爱歌看起来像是被他突兀邀约惊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唇，再三确认他确是醉酒但是没有开玩笑之后才小声回应说——
“……这算是私奔邀请吗？”
这下轮到五条悟傻眼了。
似乎，好像，听上去……是这么个意思？
但他毕竟是五条悟，一个五条悟脑回路就足以让咒术高专教师学子们头痛，一个醉酒五条悟危害当然直接指数加倍。
喔，原来我是这个意思吗？在被指出来之后，五条悟开始问自己，你这家伙原来是想带着小爱歌私奔吗？
你好敢哦，五条悟。
当他还在用自己贫瘠感情知识稍微分析时候——都是从gal game里提炼出来精华——沙条爱歌又问他：“所以五条君是喜欢我吗？”
这下把五条悟给问茫然了。
单身这么多年，除了纸片人美少女们，似乎从来没有哪个人问过他“你是喜欢我吗？”
反过来，也没有谁跑到他面前说过“我喜欢你”这种话。
完完全全属于他知识盲区。
“这样问吧，五条君有过‘站在沙条爱歌身边不可以是别人’，这样想法吗？”
这个简单——
“有！”比如那几个竞争上岗从者！
“那么，假设圣杯规定一对主从只能许一个愿望，五条君会怎么做？”
“为什么要问我，不应该是你许愿吗？”五条悟略带疑惑地反问，“因为你承诺了会实现我心愿，我百分百信任你，所以许愿什么交给你就好了，不是这样吗？”
沙条爱歌被噎了一下，小声喃喃了一句：“真是狡猾回答啊。”
接着，爱歌仰起头：“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月光下白皙肌肤隐约泛出柔光，她眼里却没有月亮，满满都是面前人身影——
“你觉得你了解我本质吗？”
“……”
五条悟瞧见她搅在一起手指和有些紧张神情，没忍住笑了出来，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她发顶。
逻辑又绕了一个圈回到最初提议上。
“这不恰好是我邀请你原因吗？”五条悟盯着她眼睛，说，“就这一点，我可是相当有自信。”
对方稍微偏着头，不让放在头顶手挡住视线，她想了想，伸手握住五条悟搭在她头上手腕，属于少女带着温热细腻触感通过皮肤传递过来。
接触地方莫名有些发烫。
沙条爱歌将五条悟手拿了下来，手顺着滑倒他掌心，握住：“那么我也是。”
她眼睛弯得很好看，是让人见了心情会变好，甚至会跟着她一起笑起来感染力。月光下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柔和滤镜，这样环境下轰鸣血液也跟着静了下来。
“那么就这样约定了，我们私奔吧，五条君。”
五条悟点头：“好哦。”
在交谈结束后，他转身恢复了之前望着月亮没坐相样子，顺手想拿起桌上杯子想嘬一口解渴，还没摸到杯边就被沙条爱歌提前把杯子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