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眠望着黎溯川,眼里饱含热泪,却久久没有回应。
在每一秒都度日如年的等待里,黎溯川表情从满怀希冀渐渐变成了失落和绝望,原本就苍白的脸,因为全身冰冷,变得发青。
“还是不行吗……”他松开抵着门的手,像耗尽所有力气爬到山顶,天却黑了,看不到自己想见的风景,连眼神都无处安放:“果然还是无法接受现在的我……十分钟应该到了,抱歉,打扰了,我现在就离开,保证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像行尸走肉一样迟钝地转身,抬步欲走,但手却突然一暖,他慢动作回放似的回头,一只细白的手握住了他的掌心。
“你全身都湿透了,很冷是不是,先进屋吧。”
杜晓眠低着头,不由分说地拉着往屋里走。
黎溯川像扯线木偶一样跟着她,不敢有半点反抗。
门关上,杜晓眠又说:“浴室在正前方左拐第一间,你先去冲个热水澡,我去拿我弟弟地的衣服给你换。”
黎溯川难以至信睁大眼,错愕而又不确定地问:“所以,你愿意原谅我了吗?愿意接受现在这个我吗?”
杜晓眠抬眼看他,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但眼神却一言难尽,她叹气,耐心地说:“我刚才只是想事情出神了,我觉得你是不是傻,竟然一直跟梦里面的自己较劲……对,我是说过喜欢梦里的你,但他也是你内心世你的一部分,没有你就没有他,你们是一体的,我喜欢的,始终是你……你不需要刻意改变什么,这只是些年你心里背负了太多,自己给自己浑身束满枷锁,你只需要给自已松松绑,把真实的自己放出来就行。”
黎溯川眉心蹙成一团,似懂非懂,眼里分明有一丝小雀跃,却不敢太张扬,拼命地压制,仍旧重复地问:“所以,你是原谅我了是不是?”
杜晓眠板下脸瞪他:“不原谅,你出去吧,以后再也别来找我。”
黎溯川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阵狂喜从内心深处直冲上脸,把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再达天灵穴,什么头痛头晕的毛病统统治好,神情气爽。
杜晓眠没来得及躲,就被他紧紧搂在了怀里。
“谢谢,谢谢你眠眠,谢谢你愿意原谅我。”黎溯川搂着她激动地说,那一身湿漉漉地衣服贴在杜晓眠刚洗完澡的睡衣上,凉得她一个哆嗦,鸡皮疙瘩直冒。
但黎溯川太投入了,她不忍心打扰,还非常配合地回抱住他。
直到她打了个喷嚏,黎溯川才回过神,松开她,一个劲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高兴,忘了我衣服是湿的,怎么样,冻着你没?”
杜晓眠摇头:“还好,你快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下来吧。”
黎溯川愣了愣:“好,我现在就去。”
他身轻如燕,刚走两步,想到什么,又一个漂移折了回来,捧起杜晓眠的脸在她额头上重重新了一口说:“等着,我很快就出来。”
杜晓眠莫名奇妙:“洗个澡有什么好着急的,谁等你?”
杜晓眠给自己换了套干净的睡衣之后,就翻出一套杜晓率放在她家里的睡衣给黎溯川送过去。
二十分钟后,黎溯川站在洗手间门口,憋屈地看向杜晓眠,那表情简直怀疑人生。
杜晓率身形单薄,清瘦,衣服都是小码,而黎溯川虽然穿着衣服显瘦,但他长期跑健身房,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被小码的衣服
一勒,呼吸都不顺畅了。
杜晓眠盘腿坐在沙发上哈哈地笑:“黎总,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黎大总裁坚决否定:“不,我身材好得很,是小四儿有待发育,像根竹竿似的。”
“有得穿就不错了,还嫌弃,快过来。”杜晓眠拍拍自己旁边的沙发,上面放着准备好的医药箱。
黎溯川脸上的愁去立马烟消云散,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杜晓眠坐着身高不够,于是跪在沙发上,挠开他额前的头发仔细打量那道破了皮的伤口,血已经止了,但还在流水,她下意识地吹了吹问:“疼不疼?”
黎溯川其实根本就没知觉,他一路上磕磕绊绊,车子在半路上被拖走了,雨太大,连车都打不到,只能靠两条腿人肉跑到杜晓眠家,哪顾得上额头上的伤疼不疼。
但被杜晓眠这么一问,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表现是脆弱点,于是点头:“有点。”
杜晓眠又给他吹了吹:“疼也要忍一下,我先给它消毒,再贴创可贴。
说着,她从医药箱里找出棉签喷上双痒水,轻轻在他伤口上擦,一边擦一边吹。
黎溯川直碌碌地盯着她认真忙活,额头被她吹得凉凉的,痒痒的,舒服得不行,连心跟着犯痒。
他握住了杜晓眠忙活的手:“你怎么这么好,好想亲你,怎么办?”
杜晓眠不悦地皱眉:“你先放开,我还没弄完呢。”
黎溯川依言放开她,闭上眼,任由她弄。
杜晓眠加快速度清理伤口,贴上创可贴大功告成,下一秒黎溯川双手就楼上了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紧紧抱着她,久久不说话。
那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过后是姗姗来迟后怕,现在盘据在他整个心里。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自己没有追来,没有说那番话,后果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