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门口有了声响,刚刚离开的侍从去而复返,同行的还有一个看着才五六岁的小孩子。
这应该就是男人嘴里的九皇子了,这么小的孩子,怕是什么都不懂,什么皇帝,分明就是傀儡。
那孩子到门口就不敢走了,畏畏缩缩的躲在侍卫的身后,身体紧紧的贴着墙,明显是害怕极了。
沈砚浓看着只觉得心疼,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竟然吓成这样。
想来又觉得有些自嘲,她都要死了,还在心疼别人,也真是心大的很。
“各位娘娘们都别害怕,侍卫们都是有些技术在身上的,保证你们走的很快,不会感受到痛苦的。”
侍从的声音太过尖细了,不像安慰,更像是恐吓。
他话音一落,那些一直站在她们身后的侍卫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了白绫,向着她们的颈子就过来了。
沈砚浓也感觉到脖子上缠上了东西,那冰凉的触感像毒蛇一样,一点一点的缩紧,慢慢的她呼吸越来越困难,严重缺氧让她双手忍不住在空中乱抓。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她想的太简单了,死真的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特别是一点点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流逝,恐慌,害怕,还有巨大的不甘,全都如潮水一样向她袭来,她为什么一定要死?她只是误入此地,上帝既然给了她第二条命,为什么她不能努力的活下来。
脖子疼的厉害,再使劲的话怕是要断了。
她不想死了!
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她伸手从头上拔下了一只珠钗,然后——狠狠地朝背后扎了过去。
她不知道有没有扎中,但是脖子上的力道卸了下来,喉咙里像是有刀在划拉,她爬在地上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双眼也被泪水模糊了,来不及去管身后,身子一斜,她伸手向门口,趁众人还没有防备,一把将那落单的九皇子抓在了怀里。
“九皇子!你救我一命,我能帮你对付太傅!”
她伤了嗓子,声音撕裂如破笛子,难听刺耳,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能不能听懂她的话,会不会相信她,但是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不能放弃。
这小孩明显对这太傅是害怕极了,这时候有个人能保护他,必定会心动!
很明显的小孩子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她看到刚刚被她扎到的侍卫捂着手腕过来了,她刚刚那一下不仅扎中了,而且扎的很深,血都滴到了地上,那侍卫一双眼睛如豺狼一样凶狠地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碎尸万段!
沈砚浓知道,绝对不能被他抓到,抓到就死定了。
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九皇子,可小孩子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看那侍卫就要扑过来了,沈砚浓握紧了手中的簪子,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其实她还有一种选择,现在幼帝在她手上,她可以用幼帝的性命威胁,只是那个孩子她抱在怀里,一把就摸到了身上的骨头,瘦骨嶙峋的,还害怕的直哆嗦,只怕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实在不忍心这样做。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旁边的侍从刚刚因为不注意让幼帝落到了沈砚浓手里,如今一心想着把幼帝抢回来立功赎罪,见她放松了戒备立马上前去抢。
沈砚浓看见了,顺势准备松手,她有些好笑,老天爷让她来这里一遭,难不成就是让她体验一下不同的死法吗?想象着下一秒刀落到自己脖子上,却突然怀中一紧,被人紧紧抱住了。
“母妃!母妃!”
怀里刚刚还毫无反应的小人儿毫无预兆的就抱着她哭了起来,倒把周遭的人和沈砚浓搞蒙了。
这是什么操作?
像是忍了很久突然崩溃了,小人儿哭的声泪俱下,声音竟是把院内的惨叫声都盖过去了,一口一个母妃叫的好不可怜。
沈砚浓又好气又好笑,妄她还以为这孩子傻呢?鼻涕全擦她身上了!
有人质在怀里,而且还是他主动抱的别人,周遭的侍卫怕伤了他都不敢轻举妄动,在一旁紧紧盯着不敢上前。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那一直在石阶上冷眼旁边这一切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小院里兵荒马乱,惨叫声不绝于耳,他却仿佛是颂佛归来,周遭的腌臜都入不了他的耳,就这么踏着一地的尸骨,于污秽处不染纤尘,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围着她的人很自觉的给他腾了一条道出来,他走到沈砚浓跟前,身量太长,将一院的光亮都掩在了背后。
居高临下的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眼中一片淡漠:“陛下,您的母妃是先帝的魏婕妤,早已被先帝赐死,你在叫谁呢?”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平,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在发问还是在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