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谧走到出租车一侧的窗户那里,蹲下身往里面看去。
报纸和杂志掉出储物袋,散落在车厢各处,其他物品也是如此,车内景象一片狼藉。向谧从车头看到车尾,上下里外找了个遍,连司机尸体的影子都没看到,更怪的是出租车内虽然乱糟糟的却十分干净,这个干净指的是没有血迹的干净。
出租车摔撞成半废,司机不可能一点伤没受,便是向谧这般幸运,当时头上还撞了个包呢。向谧闻了闻,没闻见血腥味,空气中飘散着的是一种植物和泥土混合的气味。
温玉告诉他司机已然死去,死人是不会动的,那尸体去哪了呢?。
向谧又朝车内看了看,视线触及驾驶室,忽然注意到一样奇怪的东西。
引起他注意的东西挂在方向盘上,先前被红衣服挡着,向谧又一门心思的寻司机,一时竟没有发现。此物很长,外呈深褐色,材质初看像布,再看又不是了。尤其这东西上下都皱皱巴巴的,向谧换了几个方向看,看到的都是一层层的褶子,这些褶皱就仿佛是那年逾古稀的老者的脸,是经历岁月洗练留下的一道道沟壑。
温玉不知何时走到了向谧身边,安静地站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向谧问他。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向谧隐约猜到这是个什么东西,冷不丁打了个寒噤,这辆曾经无比普通的出租车,忽然给人带来一种犹如实质的恶寒。
温玉没立刻回答,他拿出一只约长十厘米,不到两指粗的便携手电筒,啪的一声,手电在白天显得很微弱的光线照向挂在方向盘上的那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向谧不解。温玉淡淡看他一眼,握着手电的手动了动,改为肢体语言,根本懒得说话了。
向谧悟了。
虽说他和温玉认识到相处加起来总共不到一天,但向谧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自已练就看人眼色领会其意的本事,这会儿温玉的意思,不说十分,起码能领会个五六分了,何况人家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不看不要紧,即使心里有了准备,向谧仍是吃了一惊,他看见那东西经过手电光的照射居然逐渐变得透明,不光如此,遍布其间的细小如汗毛的黑色毛发也清晰可见。
“这是司机?”一旦接受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实,骨子里的冷静使他先前的不适感褪去了不少。
未知是可怕的,而人们恐惧的往往只是恐惧本身,如果能够清楚的了解未知的事物,经过时间的锤炼,知识的积累与沉淀,当未知变成已知,那么,它也就不足而惧。这,就是知识的根本所在。
“找到你的时候,车上只有你一个人,还有这个东西。”温玉收起手电,在向谧旁边蹲下,他的眼神沉静,似乎无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发生都不会掀起波澜。
“附近没有人离开过的痕迹,也没有明显打斗痕迹。除非你口中的司机能像蛇一样蜕皮,或者像鸟一样飞走了,否则就只有这个解释。”
来这里之前,向谧就知道司机很可能已经死了,结合已知的因素,这种概率非常大。不过,他也想过,司机可能还活着,受了点伤自己离开了。
唯独没有想过,司机居然只留下了一张疑似人皮的东西。
是谁干的?司机自己?先不说动机,这显然行不通,就好比一个人无法用自己的双手掐死自己,一个人就算不想活了,也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剥皮,这是不现实的。
没有血迹,没有离开的痕迹,没有明显打斗痕迹,证明司机在过程中并没有反抗的举动。
向谧还是不能相信温玉的司机蜕皮的假设,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类需要蜕皮的,而且一个正常人类肯定没有办法在失去皮的情况下活下来,除非他不是人。
“向谧,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温玉走到车头前蹲下,再次打开手电,左手握着手电照着人皮,右臂前伸,用树枝小心的拨动人皮。
“你在找什么?”向谧被这个场景弄得不太舒服,不过,这只是心理上感性情绪的一面在发挥它的影响,是可以忍耐的。与此相比,他更好奇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温玉做的每件事似乎都有他的意义,这件应该也不会是例外。
“看那里,手电照的地方。”
向谧眯起眼睛,树枝把人皮挑高了点,露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开口,开口四周生长的毛发似乎比其他地方要更浓密一些。皮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给刮进来的风一吹还轻微的动了动。
“一开始,我怀疑这个部位是司机的肩膀以上。有某种生物进入到司机体内,从下一点点往上钻,钻到胸口上下的部位,最后破开身体,穿过头部……”
向谧凝眉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不合理,车上太干净了。”
温玉赞同他的看法,又问:“你是怎么想的?”
向谧:“三种可能。人为,动物,疾病。”
温玉首先推翻了一种可能,“车里很干净,动物可以先排除。”
向谧接着他的话说:“人为可行性太低,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