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摆在矮桌上无人问津。
霍惊弦问冯铮,“她昨天醒来就无事了?”
“我看池小姐没多伤心的样子,反而越挫越勇?”冯铮苦笑,觉得这个词莫名的贴合她那坚韧不屈的小拳头。
真是奇怪,明明是一个世家望族掌心娇养的千金,却意外得还挺顽强?
霍惊弦拿起刀掂了掂,问道:“她为什么不喜欢这个?”
这把刀曾是霍惊弦最喜欢的一把刀,从没料过送出去后会被弃之如敝履。
明明当初还有很多人腆着脸问他要,他还不舍得,一直封藏到如今。
“池小姐的意思是,她是姑娘家……”冯铮委婉表达池虞的嫌弃之意。
霍惊弦头一回送姑娘礼物,不得要领,他挑眉思忖片刻,又把刀递给冯铮。
“找个手艺好的工匠把上次母妃送来的几颗宝石、珍珠镶上去。”
池虞的屋里摆设无一不精致、华美,想来是这刀鞘太过朴素不符合她的审美。
“要好看点。”他又补充了一句。
霍惊弦将开弓没有回头箭奉为圭臬,当然送出去的东西也断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刀身沉入冯铮的手心,他微微有些诧异。
但没等他说什么,从门口处挑帘呼啦啦涌进了七八个人。
个个身穿着黑色软甲,气势逼人。
众人涌入就带起风沙戮气,他们都是霍惊弦手下的将领,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任谁见了都会肃然起敬。
霍惊弦转身往地图方向走,立即将私事抛掷一边,切换自如。
“……据我自燕都兵部看到的密函,燕都近来会将龙虎关、飞山瞿的兵力往南调,通州两边留存不足七万守兵。”
“这……岂不是要让通州孤立无援?”一个中年的将领惊讶出声。
霍惊弦一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秋末冬初北狄人最为躁动,最近赤狄那答合罕的私生子掌权,已经收复七大部,联盟结约,最需证明自己。”
“将军的意思是北狄最近可能会对通州发兵?”
“极有可能。”霍惊弦手指点在乾北大营周围几处,“巡防加密,一日出巡六次,十二小队轮巡。”
这些众人自然无异议,皆领命。
“过几日,我要出兵突袭白狄。”霍惊弦目光落在西北方,手指紧跟着在一个打了叉字的地方上画了一个圈。
“白狄如今还没被联合,可他们却是北狄十三部里最阴狠的蛇,不拔除它,日后开战,裘城和沙城决不会好过。”
“可是没有燕都的军令,我们怎么出兵?”
元庆帝倚仗北边的乾北军,同时也忌惮手握重兵的霍惊弦,所以近两年与北狄小摩擦不断,大战几无的时候,乾北军几乎没有主动出击过。
“裘城的督察官不是来过吗?”霍惊弦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裘城求救,我出兵,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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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虞在自己的被衾里翻滚了几周,舒坦地深呼吸几下。
还是自己的床舒服啊!
正当她埋头在枕头里心满意足的时候,猛然想起一个问题。
她醒来的地方,是霍惊弦入睡的地方。
刚吸入肺管的气顿时行岔了,把自己猛呛一顿。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池虞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惆怅地想,世人都道能得一人心,夜同寝,晨共起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可她呢?
天天跟她睡同一张床的人是她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
想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躺过自己的香窝,池虞再也赖不住床,爬起来就大声嚷道:“大月,我要沐浴!”
她每日的安排本就不少,如今两天才得一天在这边,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料理完各种大小事务。
‘忍痛’辞掉了礼仪和琴课,剩余的时间也就勉勉强强够她料理。
大半日下来,她席不暇暖,脚不沾地,像个陀螺一样到处打转。
老夫人瞧见了都要喊她歇一歇,要不然明儿又要病了。
不是伤寒就是过敏,不然头疼或是脑热,听着都觉得她身子骨弱得不行了,可是隔一日却又见她生龙活虎,仿佛一口气登百米高山都不成问题。
池虞抱着账簿,手里还捏着一个珍翠糕,刚刚从老夫人身边脱身,她对着大月叹气。
“病是肯定要‘病’的,今日还要再把上次忘记审的记录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