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有酒深深地弯下腰,抓住杜若,然后慢慢地将他从柜台里掏了出来。
他把杜若放下,让杜若扶着他站稳身体。
“你能自己走吗?”朝有酒问。
他们两人被笼罩在强光之?下,而赵青云站在手电筒的灯光背后,以一种近似于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杜若的整张脸都是红的,眼眶周围尤其红得?厉害,泪汪汪的眼球外是红肿得鼓起来的眼皮,看着可怜极了的同时,又狼狈得?好笑。
“走、走不动。”杜若吞了口唾沫,努力站稳身体,尝试抬起手臂。
他虽然身体麻木,却也远没有到连挪动都没办法的地步。只是抬起之?后,整条手臂都针扎般刺痛。
抬脚走路的时候也一样。
腿抬起来的时候还好,一落地去承担他的体重,整条腿就像跑完步后又在尖锐的砂砾上滚过了一圈似的,又酸又疼又痒。
杜若的眼泪顿时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
他哽咽:“走不动走不动!根本就没办法走,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朝有酒看了眼时间。现在倒还挺早的,就算他们走路回去也能赶在大妈锁门之前回寝室。今晚也没有别的安排,可以等杜若慢慢恢复。
“我们可以等你能走了再走。”朝有酒说,“对吧,赵青云?”
“行啊。”
赵青云没有意见,属于班长的任务他完成了,新故事没有一点头绪也不用码字赶稿,他也正是没什么事要做的时候。
“那我们在这附近逛逛吧。”朝有酒说,“走慢一点就好了。”
“哎!还是要走吗!”杜若大惊失色,“可是我现在身上哪儿都麻麻痒痒的,就,找个地方坐一坐,等我好了再走嘛。”
他还有一点不好意思说的是,他觉得?他现在肯定是一看就知道刚刚狠狠地哭过。
好丢脸哦……
在室友面前丢一下脸也就算了,反正、反正刚开学那几天,他拉开衣柜,柜子里的水手服滚到地板上,被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的时候,就已经在室友面前把脸丢尽了。
可是现在出去的话,他会在好多陌生人面前丢脸的。
“假如你是担心脸的问题,”赵青云轻轻地嗤了一声,“算了吧,就算再等几个小时,你的脸也不会恢复原状。”
杜若无言以对。
手电筒的灯光晃动了一下。
赵青云用另一只手把他的书包拉到面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杜若。
“什么?”杜若下意识地接过来。
东西入手还挺沉,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听到从里面传来的硬币的碰撞声,还有塑料包装袋的悉悉索索声。
“哎?扭蛋币?还有什么?”杜若把那个塑料袋拿了出来,对着光源一看,“口罩?”
“戴上口罩就没人知道你是谁了。”赵青云说,“游戏币是在那家扭蛋店兑换的,醉哥只抽了一个,我没有抽,剩下的都给你了。”
“你兑了好多哦……不该兑这么多的,扭蛋币不给退。”杜若可惜地抱着牛皮纸袋,“给我?不要啦,我这次已经扭得很过瘾了——你看我的书包,是不是像吃饱了肚子一样鼓鼓的?里面全都是我扭出来的扭蛋!”
“你不要,难道我一路背回宿舍?想什么呢,来接你就已经很麻烦了。”赵青云不容置疑地说,“你不要就扔了。我不会背这些东西回寝室的。”
“那我帮你背回……”
“我放哪里?”赵青云把话头堵住,“你帮我背回去,也帮我保存这些东西?”
“可以啊。”杜若说,但他隐约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的。
“那你也顺便帮我处理掉吧。”赵青云说,“就这样,走了——醉哥?你在干什么?”
杜若看向朝有酒。
朝有酒举着手机手电筒,把灯光对准了柜台,手指摸索着,像是正在上面找什么。
今天的这一系列发展太过转折多变,情绪反复剧烈变动之后,杜若本来都已经进入了一段近似于贤者时间的平和期。
然而,朝有酒的动作,却让杜若麻木的心猛烈地狂跳起来。
等一下——喂!不是吧!
可恶啊他今天已经遇到了本子剧情了,这就算了,为什么看起来还会出现名侦探剧情啊!
太过分?了。
杜若欲哭无泪,心说我宁愿真的有人被谋杀,也不想碰到这种事!
当然,他藏在心里的碎碎念是不可能改变现实?的。
摸索了一阵柜台后,朝有酒抬起手,把灯光打在手上,给赵青云和?杜若展示自己的手掌。
“柜台上面没有灰尘。”他说,“包括柜台的侧边也没有灰尘。我看过了地面,只有在柜台周边的这一小圈地面是干净的,其他地方全都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