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坚定了意志站起身来。大概是因为刚才的放松,身体好像比之前紧绷之际更加沉重,她走几步就要喘一下,不然感觉呼吸都上不去。
也不知道喘了多少下,雨势开始加大。
远处的月亮彻底被乌云遮住,聂雪脚底变得漆黑。
她想要抬头望一眼知青点微弱的灯光确定脚程,但抬眼之际小腿却彻底没了力气……
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身体的承受能力,刚才村支书提出派人送她的时候,不该怕麻烦人家就拒绝的。
身体往下跌的时候,聂雪脑海里思考着此时呼救还会不会有人听见。
大概都沾枕头睡觉了吧?
在雨水里睡一晚的话,也就重感冒一场,说不定明天系统发下的奖励就是特效感冒药呢……
聂雪颇为乐观地想着,准备倒进泥水里时,她的肩膀却再次被人扶住了。
似乎发现她浑身软得像泥,根本站不起来。
那人迟疑一下后,居然蹲下身把聂雪直接背在了身后,脚步沉稳冒着暴雨往前走。
“施洛?”
聂雪累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但凭着刚才闭眼前眼缝瞥见的电筒光线与略熟悉的身影,还是判断出此时帮扶她的,就是那个经常接送她的施洛。
只是施洛不是在河对岸劳家屯吗,怎么这么晚出现在这里……
“是我,没力气就别说话了,我送你回去。”
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在暴雨如瀑的雨夜里,合着雨水哗啦啦砸进水里、泥里、草里各种轻轻重重的杂音,仿佛无章的交响乐找到了主旋律,叫聂雪耳廓里响起的轻微耳鸣都渐渐平息。
一个人关闭一项感官后,其他感官便会更加敏感。
此时聂雪撑不起眼皮,耳朵里就钻进施洛的雨鞋踩踏道路与泥水摩擦发出的吱嘎声,脸颊上也感知到施洛湿冷的麻布衣下传递上来的温热。
施洛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没想到体格这么好。
她穿着蓑衣,在雨水里呆了一天手脚后背的热气都被水吸走,此时浑身都有些冰冷了呢……
聂雪把施洛的相助当成革命友情,心头发暖的同时,在起起伏伏的晃动中,她终于撑不住睡死过去。
……
“小聂你醒了?今天的早饭我来做,你再眯一会儿……昨天你肯定累过头了,我听到敲门声去开门,见你都倒在门口屋檐下醒不过来,还是我叫了美娟一起把你扶进来的。”
“对呀,昨晚上真是吓坏了我,我真怕我们睡熟没听到敲门声害你在外过一夜。”
昨晚聂雪迟迟不回,女知青们太累就先睡了。
农村的门都是里面锁住的木头门栓,原本想着聂雪回来在她们寝室窗口外喊一声,总归能听到,没想到聂雪累得晕厥过去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王淑慧觉浅在梦里隐约听到声音想着可能是聂雪回来惊坐起,一伙人可能就要早上才能发现她。
“我没事,睡了一觉已经有力气了。”
脑海里清晰地回忆起自己被人背起的事情,聂雪认为昨晚肯定不是她的幻觉。
聂雪判断,施洛大约是怕他半夜背她回来被人看到会生出八卦谣言,怕影响她的名誉才敲了门离开。
以后得找个机会感谢下人家。
聂雪心里这么记下后,赶紧起床洗漱吃早饭。她还想赶早去河边看看情况,确保村里的安全……
“聂雪同志,真的发洪水了!”
“上游桐镇发来电报,说梧桐水库昨晚被水冲出了大缺口,沿河水位暴涨……我们上游的河岸都是丘陵,两边都安然无恙……到我们这低洼平地,差点儿被水淹!”
“对啊,上游有丘陵庇护,下游河流分支多可以疏导,就我们这半中间的拐弯处要是没有及时筑堤,差点儿就真被淹了。”
“还好我们都听了聂雪同志的意见!”
“要不我们今天再加固下河堤吧,也不知那大缺口什么时候可以修好,水位什么时候降下来。”
“要的要的,水位没下来前,晚上再派两个年轻人轮班值岗吧,万一有紧急情况也好叫醒大家。”
昨晚水没涨起来,大家也都累得不行干完活都回家睡觉去了,如今见到河面暴涨到堤坝1米出头的位置,原本只是为了心安此时却是实打实的庆幸又有些后怕。
感谢聂雪的同时,他们心里总觉得堤坝厚度不够,怕水会冲毁临时堤坝,一个个又开始自发挑土。
看架势就是要给堤坝再加厚加高。
聂雪觉得阻止他们的话,今晚村民可能会睡不着。发泄一下心里的恐慌,也保证临时堤坝的安全挺好。
“都是集体的功劳,我一个人可筑不了这么长这么高的堤坝!”
聂雪没有揽功劳,只拿起担子加入了农民护堤队。毕竟昨天匆匆赶工,即便系统显示了完成度,以防万一确实也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