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纲吉又打了个呵欠。
他有点困。
先前半夜被惊醒时,因为惦记着富江的安危,泽田纲吉非常精神,但到事情都办完,精神不再紧绷,困意就一下子涌了上来。但在车上睡不太好。泽田纲吉透过前后座挡板瞄了眼认真开车的司机,又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试图转移注意力。
天色刚刚亮起来,山林还是暗色,道路和植被交织成团分辨不清,和天空的交界之处倒是被分出了层次,先是略深的、如夜幕的蓝,再次瑰丽的淡淡的紫,而后又是更淡的蓝色,渐变晕染。
里包恩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我不在房里的时候,港黑的人和你说了什么?”
泽田纲吉迟钝道:“就随便聊了聊。”
里包恩声音毫无起伏:“聊了什么?”
草食小动物的直觉在报警,泽田纲吉努力回忆,将当时房间里的对话描述了一遍,当然,既然里包恩问的是“说/聊了什么”,动作应该就可以省略……吧。害羞的纲吉同学实在不好意思说被女孩子摸头了的事情。
家庭教师对学生提问:“你听出了什么吗?”
泽田纲吉思考中,“富江小姐和中原先生和我们是朋友了?”
“还有呢?”
“……”不情不愿的声音,“港黑的人应该是支持我的。”
里包恩满意地点头。
不枉他这些天的填鸭式教育,笨蛋弟子总算有点首领候选该有的敏锐了。里包恩教育道:“蠢纲,你肯定又在想什么‘友情应该纯洁无暇不掺杂任何利益元素’之类的吧?”他嗤笑:“天真。”
被打击的学生:“……”
小婴儿的声音冷冰冰的:“这种事情,等你足够强了再想吧。”
“……那时就可以自由地交朋友了吗?”
里包恩沉默着点头。
虽然那个时候,友情似乎更容易不纯粹——那些“朋友”,或许正是冲着你的强大来的。但纯粹本就是个伪命题,绝对的、完全的、去除任何所谓外物的纯粹,在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吧。
就和绝对的自由那样无解。
车内静了会儿,里包恩若无其事地提起了下一个话题,“尤尼找回来了,但写威胁信的人还没抓到。”
“那个密鲁菲奥雷?”
见笨蛋学生满脸懵逼,了解他学习进度的家庭教师不得不提醒,“密鲁菲奥雷,是意大利语‘千花’的意思。”
“诶?”
“诶诶??”
里包恩蹦起来打了下泽田纲吉的额头,止住了笨蛋弟子的尖叫鸡行为,没等他问“这是巧合吧”就给了回答:“是不是巧合我不知道。”黑西装小婴儿沉思着低低道,“奇怪的事情不只这一件……”
死屋之鼠的费奥多尔·D是近几年在国际上兴风作浪、大有名气的恐怖分子,之所以名气这么大还逍遥法外,正是因为对方像老鼠一样隐于暗处又无孔不入,非常善于隐藏踪迹。
很多时候,直到费奥多尔搞事完离开,当地的大型势力才得知他来过的消息。
这次暴露得太早了。
缺少关键情报的里包恩当然无从判断这是某白花花干的好事,只能把这个疑问压下,又想起港黑来使川上富江来。
虽然中原中也的地位更高,但拿主意的不是他,显然分工不同。
而川上富江……
杀手的直觉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富江小姐毕竟是别的组织的,有隐瞒也很正常。”泽田纲吉说,“但我觉得她没有恶意的。”日常状态软绵绵的棕发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感觉她对彭格列其实挺有好感的……”
“你的直觉吗,我明白了。”
“?”
“不如想想一会怎么和狱寺山本蓝波他们解释你独自跑去救人的事吧,蠢纲。”彭格列总部的轮廓隐隐在望,黑西装小婴儿斜睨着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的学生,满脸看好戏的表情,“他们也该醒了。”
“啊啊啊啊啊啊咕!”
纲吉,发出了不成声的呐喊。
*
川上柚在淋浴。
酒店浴室采用的是透明玻璃隔断的设计,空间视野更加宽敞和美观,配有浴室窗帘,可供不习惯在透明环境下洗澡的顾客保护隐私。川上柚当然是拉上了。窗帘的布料并不厚实,从里往外看,可以看见门口守着的人影。
随中也去吧。
之前稍微分开就丢了同伴,想必也给他造成了阴影。
作为丢的那个人,川上柚很能换位思考地想着,边打香皂边把今晚的事情理了理。
里包恩肯定会怀疑的。
但在找到尤尼的前提下,他即使怀疑也不会实质地做什么。
川上柚叹气。
关于如何得到尤尼被藏匿地址,简单的说法当然是从幻骑士记忆里找到,和Bouche所见也吻合——Bouche进的是倒数第二扇门,那时候只剩下幻骑士的门了。但这种说法后续说不定会很麻烦,因为幻骑士……就很容易被诈。
而且又是基里内奥罗的人,找起来不难。
默默叉掉这个方案·川上柚当时说的是自己躲过一波攻击进了幻骑士的门,然后又发现可以随时脱离和进入,用这个方法坚持不醒后和白渣渣谈了条件,商定只要对方把尤尼的位置告知,就立即醒来。
和幻骑士知道的没有冲突。
至于手头新得的、关于费列罗等人的情报,就没必要告诉彭格列了,倒是可以告诉别家。情报的来历……白渣渣卖东西,当然是先卖塑料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