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晏旷是只天生的话篓子,平时没人理他都能嘀咕嘀咕自言自语,自己把自己给哄高兴了。这会儿房间里多了个会喘气的师兄,小天狗还挺兴奋的。虽然隐约知道师兄不爱搭理他,但晏旷还是忍不住三不五时就要没话找话,去师兄面前撩个闲讨个厌。
玄泸就看着他这狗师弟就像个屁股上生了蚤子的大马猴,每每坐上个半柱香一柱香的工夫,必定要蹦起来寻块老树皮蹭个痒。
显然,在小天狗看来,玄泸师兄不幸就是那么一棵皮糙肉厚十分耐蹭的老松树。
晏旷每每抄上个三五页书,定然就要开始捣鼓点别的什么。他一会想着去喝杯水吃块点心啃个果子,然后就着点心果子的滋味要和师兄交流一下看法,一会儿抱怨炉子里的板粟烤糊了师兄也不知道翻一翻,一会儿嫌太热了要玄泸把炉子往旁边挪一挪,再过一会儿,得,师兄,你又该给炉子添柴了。
他仿佛是瞬间长出了十七八个狗胆,一时半会的就尽听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念叨这念叨那。
其实晏旷就是想说话而已,还真不是要撒娇抱怨什么。小天狗对着白泽撒撒娇或许能讨到块糖果零用,对着师兄撒娇么,只怕师兄能二话不说就着炉子烤了他沾酱油吃。
所以小天狗只是嘴上说个不停,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活儿给包圆了,可没真指望着能劳动师兄的大驾,给自已翻粟子添柴搬炉子。不仅如此。他端茶倒水吃点心果子也没忘了给师兄端一份,整整齐齐地码在小碟子里,跟上供似的一样样地摆到玄泸面前。
难为晏小狗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地把自己转成一只东奔西走的陀螺,居然并不如何手忙脚乱,他飞快地倒水翻粟子添柴火,麻溜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整个过程当中还不忘往嘴里塞点心,一边还要滔滔不绝地对着师兄吠叫,这样子也没有噎死他,着实有些本事。
这要换在平时他敢这么放肆,玄泸不堪其扰,非在他脸上挠出一幅山河社稷图来。
现在玄泸寄人篱下,气焰不得不收敛了两分。再者晏旷混然不觉,把本该师兄干的添柴火这差事也接了过去,干得乐呵呵喜滋滋的。
玄泸心思转动,再转头一看,晏旷这会正在剥粟子,刚从火炉里扒出来的粟子很烫,却也是趁着热最好剥,小天狗被烫得榴榴直叫,却又不肯放下,嘴里雪雪地吹着气,粟子在他两狗爪子里来来回回地抛来抛去,等到好不容易凉了一些剥出来,他自己吃一颗,就往玄泸面前一字排开的小碟子里放一颗。
野地里随便拣来的粟子,再怎么精挑细选颗粒饱满,也比不了当日进了狗肚子的天材地宝。不过在这冬日干冷空气里,刚剥出来的烤粟子圆鼓鼓黄灿灿,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透过那点焦香甘甜的微薄香气,玄泸仿佛嗅着了这狗师弟一点傻乎乎的真心实意。
小猞猁精活过的年岁还不大,到底没有修炼成铁石心肠,他这小半生独来独往,还真没见识过这么死皮烂脸要往跟前送的温暖,不要还一个劲地住你手里塞,一时间反倒有点儿飘飘乎乎的茫然。不过茫然过后,要他就这么尽释前嫌也是白日做梦,玄泸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又想起当日晏旷没有和晏还暖告密的一,终于别别扭扭地决定不值得和这么个东西计较,今天就暂时放他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