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泸见晏旷这幅丢人现眼的德行,本能的张口就想嘲讽他几句,然而想起方才裹在身上的被子,想来就是晏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玄泸长吸一口气,决定暂且忍他一时,放缓了口气道:“师弟,你一只天生的吉兽,向来能辟邪御凶,只要你自己不多事,寻常的妖物野兽自然不会来招惹你,你怕什么!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出息在晏旷这儿可不稀罕,小天狗心道什么叫不多事别人就不会来招惹我?从前也没见山里的豺狼虎豹不想吃我,更不要说得好像无缘无故就扑上来踹我一爪子的不是你一般。不过玄泸说的是寻常的妖物,想来他这立志做大妖的师兄向来是认为自己非同凡响的,大概也不算说错。
所谓知时务者为俊杰,晏旷这时候可不敢刚得罪玄泸。
于是晏旷老老实实的闭着嘴,打定了主意半步不离地紧挨在玄泸身边,若不是忌惮着师兄翻脸,他都想攥着玄泸的尾巴不放了。
可是很快晏旷就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他家位师兄光看模样的话十分的处变不惊——反正晏旷是从他狗脸上看不出多大表情来——姑且就算他像是不知道害怕一样,领着晏旷一路来到院门口,示意晏旷上前开了门,他抬脚就往外走。
没了墙头遮挡,四野旷阔。晏旷这才发现今夜格外明亮的月色并非来自天上,而是从晏还暖院子后面的老林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番异象,无巧不巧,果然天衣无缝地正应了玄泸此前胡诌,说晏还暖院子里养着妖怪异兽的一派胡言。
晏旷扭过头来,紧张兮兮地盯着玄泸。
玄泸想了想,就要往晏还暖的院子方向走。
晏旷急了,都顾不得害怕,抢上前来拦住玄泸,说:“师兄,你别是现在想还想去翻师父的院子吧?不要去,代掌门回来真的会打死你的。”
这没什么见识的小天狗显然是对玄泸骗他师父院子里养怪兽是鬼话这一点深信不疑了,连带的也就怀疑起玄泸的用心,总觉得师兄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什么时候了还净惦记着晏扒皮在院子里藏着这样那样的宝贝。
也不想想,他们代掌门他就是架子大脾气大,身上挂香包挂扇子的,就是从来都不带什么钱,想来是没有。地主家的儿子脖子上还挂个怕有斤把重的金颈圈呢,代掌门他头上的簪子都是木头做的,连银子也不是。
师兄总共也就只长了四条狗脚,又不是百足的蜈蚣,就不怕真给晏还暖全打折了。
玄泸自然不知道小天狗心目中师父已然成了个又穷且酸的瘪三,换了两个方向都被小天狗拦了回来,恨恨地往晏旷身上踢了一脚,压低了声音道:“你乱嚷嚷什么。现在这动静不对,这声音听起来就不是山上的动物,或许是山上来了贼人,触动了什么机关。我得去看看。”
晏旷唔了一声,微微一愣,还是没有让开路的意思,立刻说道:“哦,那咱们也不用去管吧,动了晏代掌门的东西,回头让师父自己找他们算账去。”
“师弟。”玄泸嗤笑。“若是真让人动了他的东西,只怕晏还暖回来先不放过的就是咱们俩。养条狗还能看家护院呢。养两个徒弟,总不会就是为了帮宗门吃白饭的,对吧?”
此话一出,小天狗顿时很是羞愧,又十分委屈,他手脚勤快又利索,自从上山以来,几乎把扫地挑水拣柴升火等等杂事给全包了,虽然吃得多了那么一点点,但自认自己每天做那么多杂活琐事,也十分对得起到口的一日三餐。
白泽更是忙忙碌碌,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把自己活成勤俭持家的老妈子一般。晏还暖倒是每天游手好闲东游西逛,兜里没钱也碍不着他散德行,招猫惹狗,没事就欺负徒弟解闷儿玩。然而人家是代掌门,于是东游西逛不叫东游西逛,打徒弟不叫打徒弟,叫理所当然。
如此算来,分明整天扯着修炼做幌子偷奸耍滑,尽吃白饭不干人事的就只有玄泸一个。他这会儿倒好意思摆一付正气凛然的嘴脸,十足十的恶人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