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回到卧房,心绪烦乱,干脆卸掉头上的钗环首饰,换上寝衣,爬到了床上,抱起柔软丝滑的被衾发起了呆。
大晚上的,表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起来比往常憔悴了很多,不知道这几日他是如何度过的?段家有没有为难他?
好在平安回来了,人没事就好。
这样一想心里总算宽慰了些。
看向身边,今晚她的新婚丈夫依然不知所踪,心里庆幸又要逃过一劫了,那张冷漠脸永远不见最好。
可能是白天太累的缘故,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好似做了一个噩梦突然就被惊醒了,她长长的睫毛剧烈抖动了几下,猛地睁开眼。
靠墙的桌案上一支红烛发着微弱的红光,那是曼娘特意为段景毅留的,在她惺忪的睡眼下红烛摇曳飘荡显得有些诡异。
她看向窗外,黑漆漆一片,不知表哥走了没有?
恍然中眼前浮现出了刘超那个古怪的眼神,突然意识到段景毅应该知道表哥来过,他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那人本来就多疑狠厉,会不会对表哥不利?
这个想法让她心惊胆战,慌忙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了件外套出了门,这时候柳翠和曼娘都睡下了,她也没想过惊动她们。
她走上游廊,一阵凉风迎面扑来,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四周静悄悄的,段景毅昨日就以喜欢清净为由,让刘知县把那些丫鬟仆妇和差人都遣走了,现在宅子里只剩下柳翠、曼娘,刘超和穆键四人伺候。
她驻足向远处眺望了一下,见书房里还亮着灯,好像有人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段景毅。
蹑手蹑脚的走进,发现门竟然虚掩着,犹豫着是先敲门还是喊一声谁在里面。
正不知所措间,突听里面有人低声道:“何事?”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果然是他。
突然不想面对这个人,迟疑着要不要趁他还不知道是自己之前赶紧离开这里,但刚迈出去一步,又听里面道:“即已来,为何又不进?”
她没办法,只得鼓足勇气推开了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立于书桌旁,衣服有些脏污褶皱,头上还沾着几片草叶,整个身子像是在草丛里滚过,样子很是狼狈,但身姿依旧挺拔。
尽管如此,他身上的威势不但不减,反而更增添了几分草莽野性气息。
他右手自然垂落,左臂抬至胸前像在解领口处的扣子。
小婉心里诧异,猜测着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轻轻唤了一声“夫君”,声音细如蚊蝇,有些娇嫩,还夹杂着些许不安。
她刚才徘徊在门口时,段景毅就猜到了是她,他是用鼻子闻出来的。
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清新淡雅,吸入鼻中如沙漠中的一丝甘泉,清澈解渴,撩动人心,又如绿野中的一缕春风,轻柔拂面,沁人心脾。
从见她第一面起,段景毅就被她身上的这种味道迷住了,虽极力抗拒,但它却无孔不入,令他不能自拔。
“过来为我更衣。”他低声道,语气比以往柔和很多。
小婉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了他身后,他的衣襟大敞,想来是刚刚自己解开了扣子,小婉举起双手放在他的脖颈处,打算帮他脱下外套。
但很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仔细看时竟发现他大半个背部的白色内衫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她惊得瞪大眼睛。
慌忙扒开他右肩的内衫看过去,只见整个肩膀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仔细观察伤痕,像是被什么利爪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