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介的眼睛扫了一下身旁的条桌,又喊住他道:“慢着,把这一百两银子也带着。告诉你师父,若这笔买卖做成了,以后他的药我全包,价格好商量。”
在他看来,药翁虽然孤傲,但也是凡夫俗子,也需要穿衣吃饭,对钱不会没有渴望。
目前虽不适合对其进行威逼,但是可以利诱。
小流又转身回来,取了银子装进口袋里,向程无介行礼道:“谢大人,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述给师父,大人,我先告辞了。”
程无介点头道:“去吧。”
他看着小流出门后,慢慢走到窗户旁,向站在医馆门口的侍卫悄悄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很快跟上了小流。
然后他又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座位上。
姜骞一直在旁边听着他和小流的对话,等他坐定后,提醒道:“师兄,你让小流把这么多银子带走,难道不怕他一去不复返吗?这个小流来我店里时一副寒酸样,估计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我真担心他携银私逃。如果师兄想反悔,现在把他追回来还来得及。”
程无介拿起茶盏,慢悠悠喝了一口反问道:“如果不拿这么多银子出来,他能这么痛快的去找他师父吗?他不去找他师父,我又如何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姜骞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道:“师兄,你是想顺藤摸瓜……?”
程无介并未回答他,而是低头喝了一会儿茶,才道:“你无需操心,我自有打算。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且问你,你是如何认识这个小流的?”
姜骞忙道:“是他自己找过来的。大概一个月以前,他怀里抱着一个包袱来到了我这医馆,说自己懂药理,想谋一份伙计的差事。我见他把那包袱抱得紧紧的,便问他里面是何物。他说是他师父种植的药材,还说他师父说了,若是有人愿意聘用他,便把这些药材给那人。我让他把包袱打开看看,见那些药材品质一流,又瞧着这孩子一副机灵样,于是便留下了他。刚才给师兄的那五种药材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程无介沉吟道:“原来如此,关于小流和他师父,你还知道些什么?”
姜骞想了想道:“只有这些了,这小子嘴巴紧的很,对他师父隐居的地方绝口不谈。”
程无介见问不出什么,也便不再追问,于是站起身道:“师弟,太医院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告辞了。”
姜骞忙道:“师兄慢走。”
然后恭敬的把他送出了医馆大门,看着他上轿后才离开。
……
程无介走后,小婉又陪了太后一会儿,见太后面带倦容,便趁机问道:“太后是不是有些困了?”
太后打了一个哈欠道:“最近确实有些困怠,无论做何事都提不起精神,但愿你的那副药能让我好起来。”
小婉道:“臣妾也对这个方子抱有厚望,现在就看程太医能不能找到更好的药材了。”
她顿了顿又道:“太后身体抱恙,臣妾觉得还是多静养比较好,你看要不要休息一下?”
太后点头道:“你说的对,我确实该睡一会儿了,你也回吧,明日辰时再过来。”
小婉要的就是这句话,起身告退,走出了寿康宫。
等坐上轿子,命轿夫麻利些,快速往段府而去。
刚进段府大门,她便命人快快把谢虎找来去书房见她。
谢虎收到传话后,猜着应该是有要紧事,忙小跑着去了书房,见到小婉后弯腰行礼道:“谢虎见过夫人,请问夫人是为何事找小的?”
小婉看了他一眼道:“我这里有个十万火急的事,姜骞的医馆里有一个小伙计叫小流,他今日可能会外出,你快派几个人去跟踪他。注意不要打草惊蛇,只需把跟踪情况告诉我便好。”
今日在寿康宫她故意对姜骞百般刁难,就是为了让他出宫去找药材。
她已料想到他定会去姜骞的医馆。
她那日去姜氏医馆时,特意留意了那里的药材,知道只有几样可能来自于新村,程无介在那里肯定找不齐。
作为资深太医,他必然知道这些药材的价值,即使没有这个方子,他也会深挖这些药材的来源,这正是她所期盼的。
既然自己无从下手,那就借程无介的力去查找好了。
通过那日和小流的对话,她当时就对这个小伙计产生了怀疑,直觉告诉他这孩子来历不凡,没准会和新村有关系,后来特意让柳翠打听了他的名字。
如果她猜测没错,小流应该会在程无介的逼迫下去取药材,这样就可以从他身上挖出一些线索了。
姜骞见她说的紧急,顾不上多问,急忙道:“是,夫人,我这就派人去跟踪他。”
说完快速出了书房。
小婉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即激动又忐忑,心里忍不住祈祷起来,但愿能在小流身上寻到突破,解救出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