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拎着竹篮来到福宁宫,见皇上正坐在案桌旁看书。
他轻手轻脚的取出药膳,端到皇上面前,殷勤道:“皇上,这是御膳房炖了一下午的燕窝乳鸽汤,皇上要不要先尝尝?”
皇上只看了一眼便道:“我现在没有胃口,先端下去吧。”
刘福只得又把药膳放回到了篮子里。
他犹豫片刻将程无介那封信拿了出来,又悄悄回到皇上身旁,小心翼翼道:“皇上,这是程太医开的一个药膳方子,据说对开胃消食很有效,皇上要不要先过过目?”
皇上头也不抬道:“放下吧。”
刘福将信放下便退了下去。
两刻钟后皇上感觉有些累了,于是将书合上,一抬眼正好看到了那封信,随手拿起来,猜着应是母后让程无介这样做的。
这几日母后吩咐御膳房做了很多药膳为他补气血,殊不知他得到是心病,这些东西又如何能起作用?
这几日只要他一闭眼,叶氏便会在他面前闪现。
她的样子越发柔弱了,双眸中满是忧郁,体态轻盈娇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他想向她靠近,给她依靠,但她却像见了虎豹般连连后退。
她定是忌惮他的身份才会如此。
她越是这样,他便越怜惜她,越想得到她。
但母后已将她收为义女,如今她是他的义妹,使他们之间再无半点可能。
母后是他的依仗,也是他此生的桎梏,软弱的他注定逃不过。
这样一想便有些悲从心来。
刘福站在一旁偷偷打量着他,见他拿起信,暗想但愿这次是皇上中意的菜谱。
但随后却见他将信扔到了一边,心里很是焦急,如今太后那边每日询问皇上的情况,若皇上再这样下去,他和安公公必定会被叫去训责的。
他犹豫再三终于大着胆子跪在皇上面前恳求道:“皇上已经三日少进补,这样下去恐伤了龙体。太后今日已差敬尚宫过来询问过皇上的情况,临走前嘱咐小的一定要劝说皇上多吃些东西,否则……否则拿小的是问。”
说完开始不停的磕头。
他这一喊直接打断了皇上的思路。
皇上低头看向磕头如捣蒜的小太监,不耐烦道:“刚才那药膳有些凉了,你去热热再端过来,我凑合吃几口吧。”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连累这些小太监,他才不想吃那些东西呢。
刘福听了高兴道:“是,皇上,小的这就去热。”
皇上看着他拎着竹篮出去,又赌气的拿起那封信。心想这几日御膳房把宫里大补的食材都做了一遍,自己倒要看看程无介还能想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他刚一打开信便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药膳,竟然用小楷字密密麻麻写了一页纸。
再一看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哪里是什么药膳,分明是叶氏的一封遗书,遗书的最后还用鲜血签上了她的名字——叶小婉。
叶氏三日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写遗书?
难道她……
“来人!”他大喊一声。
刘福去了御膳房热药膳。
正好安公公刚刚从寿康宫回来,听到皇上的喊声忙小跑着进来道:“皇上,奴婢在。”
“我问你,叶氏到底出了何事?”皇上大声问道。
安公公忙道:“奴婢也是刚听说的,段夫人她……她去世了。”
“你说什么,她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皇上惊讶道。
“就……就在刚刚,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安公公小心翼翼道。
“她是如何去世的?”皇上追问道。
“听说是前日得了很厉害的伤寒,没想到今日就去了。奴婢正想着该如何向皇上禀报此事呢,不成想皇上就先问起了。”安公公小心翼翼道。
得伤寒也会死人?
皇上怀疑的看着他,半晌后道:“你去把程太医找来见我,我有话问他。”
这封遗书是程无介拿来的,想来叶氏的病他也是最清楚的。
安公公答应了一声忙出门派人去找了。
此时程无介正坐着轿子往段府而去,按太后的吩咐叶氏的后事由他负责,估计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得赶紧过去主持大局。
他一路上心里都在打小鼓,不知皇上是否看到了那封遗书,看到了会有何反应?
随着离段府越来越近,他心里越是不安。
这几日皇上情绪不加,自己还拿那封晦气的遗书去扰他,万一被他怪罪,自己吃不了也得兜着走。
不知叶氏哪来的自信竟然相信皇上会为她作主。
自己也是犯糊涂竟然相信了她的话。
正胡思乱想时,突然听到轿子外面有人说话,随后便听管家钟康嘴贴着轿帘道:“老爷,宫里来人了,说皇上要马上见老爷。”
“停轿!”程无介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