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很快便想开了。
细思量,叶氏的死并非全是坏事,正好趁这位红颜还未酿成祸水之前断了皇上的念想。
她虽这样想,但为了安抚皇上,还是故作哀伤道:
“确有此事,叶氏是傍晚时分走的,哀家也有些措手不及。哎,天妒红颜,没想到她就这样匆匆去了。她是皇上的义妹,她出了事,皇上理应知晓,所以我才让敬尚宫将此事通知了安公公,让他回去禀告皇上一声。想来皇上知道此事也是听他说的吧?”
皇上强忍哀痛道:“确是听安公公说的。儿过来便是想问问,母后想如何处理她的后事?”
太后道:“叶氏是哀家的义女,当朝的玉兰公主,丧事自然会按公主的规格去办。皇上放心,哀家不会亏待了她,必让她走的风风光光的。”
她这样说是为了安慰皇上,没想到皇上却丝毫不领情,只听他直言不讳道:
“母后,儿认为此事不妥。叶氏性情淡泊,不喜奢华。如她泉下有知,定不愿看着她的丧礼办的如此风光,所以还请母后一切从简。”
太后听了很是不悦,一个女人的丧礼而已,又何须他这个皇上牵肠挂肚?
真不知叶氏曾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人都死了,竟还让他如此上心。
她这样想着,脸很快沉了下来:“皇上只和叶氏见过两面,又如何了解她的想法?哀家活了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那些标榜淡泊名利之人不过是为了博取关注罢了,要哀家看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免俗。”
皇上却坚持道:“母后,儿了解叶氏,她独树一帜,和那些人不同。”
太后听闻脸色愈发难看,皇上自从三日前和她争执过后,性情变得愈发叛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顺从的皇上了。
“哀家不想再就此事和皇上争吵。我意已决,无需再说,以后你总归会明白哀家的一片苦心。”她终于忍无可忍道。
皇上却未想就此罢休,他从袖筒里掏出那封遗书道:“儿手上有叶氏的一封遗书。叶氏是什么人,母后看了便知。”
“你说什么?你有叶氏的遗书?”太后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的接过信,读了起来。
这的确是一封遗书,落款还有叶氏的血字签名。
自己对叶氏这么好,她怎么可能瞒着自己做这种事?
太后感到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这封遗书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杜撰的。
这样想着,忙喊过敬尚宫将叶氏上次开的药方取来,仔细比对了一下,发现两张纸上的笔迹竟然完全相同。
叶氏果然背着她写了遗书!
她慢慢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皇上:“这封遗书皇上是从哪里得来的?”
皇上见她脸色不对,犹豫道:“儿不想因此事伤及无辜,所以还请母后不要问了,只需确定这封遗书是真得便可。”
太后将遗书甩到桌上,黑着脸道:“真得又如何?哀家若按她说的做了,将如何面对段景毅?”
皇上轻声道:“母后只需将这封遗书让钦差带给段景毅便可,他看了自然会理解母后的做法。”
太后突然指着他道:“皇上想的太天真了,丧事从简也许他可以理解。难道叶氏的遗体不入段家祖坟他也能理解吗?别忘了叶氏可是他的夫人,更何况他们伉俪情深,他怎能容忍自己的爱妻葬在荒山野岭?这简直是对他四品将军的羞辱。”
她的话让皇上想到了燕宁郡主,有佳人陪伴,段景毅可能早已把叶氏这个娇妻抛到了脑后,所谓的伉俪情深只不过骗世人的假话。
“母后多虑了。段景毅年纪尚轻,以后定会再娶,身边的女人不知还会有多少,又怎会在意只和他生活了两个月的叶氏呢?更何况叶氏如今是公主,地位比他还要高。公主自己有此想法,他一个四品将军又怎敢有怨言?”皇上道。
“皇上,你怎会有此想法?你以为哀家封叶氏为玉兰公主是为了让她和段景毅对抗吗?”太后半惊半怒道。
“母后息怒,儿知母后不是这个意思。儿只是觉得段景毅未必会那般在意叶氏。”皇上忙解释道。
太后气鼓鼓道:“他在不在意叶氏,还有是否再娶,那是他的事,哀家懒得去管。哀家只要做了自己该做的便好。我看你今日有些头脑不清,不适合再议此事,等你明日睡醒之后咱们再商量吧。哀家也累了,你先回吧。”
皇上见她下了逐客令,情急之下突然跪下道:“母后,就算儿求你了。叶氏是儿真心喜欢过得女人,如今斯人已去,儿已断了其它念想,只想满足她这个临终的愿望,还请母亲成全。”
太后被他这个举动惊住了,反应过来后,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你贵为天子,竟然为叶氏这样一个有妇之夫下跪,太让哀家失望了。”
皇上却固执道:“若母亲不答应,儿便长跪不起了。”
“你……你竟然为了叶氏如此逼我?”太后气的捂住胸口。
“儿不孝。”皇上低声道,却依旧跪着不起。
太后揉揉心口,缓缓气道:“你以为哀家如此做是在为难你吗?你错了,哀家是为了你的江山社稷。你想过没有,如今静阳王虎视眈眈想拉拢段景毅,这样做岂不是把他往静阳王身边推?如果他们两个联手了,你的江山还能保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