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多钟后,燕宁郡主到了,刘超将她请进屋,并请她坐下。
她落座后,抬眼看向段景毅,见他正一脸阴沉的坐在主位上,迟疑了一下解释道:
“段将军,今日之事有些误会,兰儿并未有抢夺兵权之意。我听说襄平王造反,国内局势紧迫,害怕蛮军趁机进犯,这才想着加强防卫。段将军有所不知,将军不在这段时间李副将很是懈怠,竟先后放进来三个蛮人。如果不是我碰巧抓住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兰儿这样做是为了帮将军守住东北大本营,并无其它目的,还望将军理解。”
段景毅对蛮人很敏感,听闻警惕道:“竟有这等事?那三个蛮人如今在何处?”
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需先搞清楚再下定论。
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只会相信事实。
燕宁郡主柔声道:“我已命人将他们关进了地牢。昨日陈典已经审过。听说这三人嘴硬的很,动了大刑后才说了实话,原来是从蛮国逃难过来的百姓。如今蛮国正值内战之际,民不聊生,三人的家乡又糟了大旱,于是便想着到中原讨口饭吃。好在不是蛮军的奸细,否则李副将的责任就大了。”
段景毅沉吟道:“这件事非同小可,那三个蛮人到底是何来历,需再细审一遍。如果确是李肖强的责任,我自会责罚他。”
然后把头转向刘超道:“事不宜迟,这件事就交给刘副将去做吧。”
刘超应道:“是,将军,在下这就去地牢审讯他们。”
燕宁郡主听闻怔在原地,她刚才是因为急于为自己开脱才搬出了这三个蛮人。没想到段景毅的动作竟如此迅速,一刻不停留就要派刘超去审。
万一刘超真审出什么问题来,岂不成了弄巧成拙?
但既然话已出口,想再多也没用,不如趁机将父王的想法传达给他,看他是否动心。
等刘超出门后,她凑到段景毅近前神秘道:“兰儿有些肺腑之言想和将军讲,不知将军可有兴趣听?”
段景毅面无表情道:“郡主有话就说吧,景毅听着便是。”
燕宁郡主小声道:“昨日父王给兰儿送来了一封信,说了襄平王造反的事。父王还说襄平王这次造反会引起多地响应,国内形势会越发复杂。如今朝廷太过软弱,恐无法控制局势。俗话说乱世出英雄。可以预见,很快便会有英豪站出来统领全局。父王很看重段将军,说若段将军有此想法,他会助一臂之力。”
段景毅冷冷道:“静阳王的意思是要帮助景毅造反吗?”
燕宁郡主见他说得如此直白,一时慌了神,但想了想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这层窗户纸早晚要捅破的,他不相信段景毅没有此想法。
试问世间谁不想登上皇位,拥有九五至尊。
更何况他文通武达,技冠群雄。
她思考片刻,委婉道:“应该说是挽救黎明苍生。当朝天子无能,自有能者取而代之。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段景毅冷笑道:“是静阳王自己想站出来取而代之吧。”
这段时间静阳王锋芒毕露,图谋之心一眼便可以看破。
这种人却提出来祝自己一臂之力,怕是另有阴谋才对。
燕宁郡主忙解释道:“父王说他年龄大了,已没了野心。但他深知当朝天子被取代是早晚的事,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扶持段将军。”
段景毅冷哼道:“景毅是外姓人,而且和静阳王素无交情,静阳王为何要胳膊肘往外拐?”
燕宁郡主脸上升起一丝绯红,犹豫道:“其实父王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段景毅眯起眼,他倒要看看静阳王想耍什么花招。
燕宁郡主鼓起勇气道:“俗话说肥水不留外人田。父王说若将军娶了兰儿,就是他的女婿,欧阳和段家便合为了一家。若将来将军成就大业,兰儿成了皇后,他便是国丈。父王年事已高,能坐国丈已很知足,不想再有其它图谋。”
她觉得这个诱惑已足够大,既可以得江山,又可以得美人,段景毅若是正常男人,必然会动心。
没想到却听他毫不留情道:“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郡主,景毅因太后看重才有了今日。太后对景毅不薄,皇恩浩荡,景毅断不会有谋反之心。”
他顿了顿又道:“若景毅将你传达的静阳王这些话告诉太后,你们父女便犯了谋反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郡主难道不怕吗?”
燕宁郡主听闻变了脸色,她毕竟没有静阳王那样的心理承受能力,听到株连九族这四个字便有些胆颤心惊。
她轻轻揉了一下心口,用可怜娇柔的声音问道:“将军真会这样做吗?”
段景毅义正言辞道:“景毅念郡主年少无知,先放你一马。今日之话就当我没听见,若再有下次,定会拿下交太后法办。”
燕宁郡主莞尔一笑,他说的如此严厉,其实内心还不是想放自己一马?
自己这般如花似玉,他果然下不去手。
这个男人表面冷淡,其实心里重情重义,就凭他对叶氏的那份牵挂就可知这一点。
如今叶氏死了,也许他心里正对自己藏着一团火呢。
这样想着,她自己心里那团火首先被勾了出来,她已抑制不住想向眼前这位心仪已久的男人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