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九思倒不打算过去与他啰嗦,让花笺收拾好自己的纸笔。遥遥敷衍他:“大人讲得很好,学生听得明白。忘大人莫焦莫燥再接再厉。倘若没什么事,学生先走了。”
说罢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一口气逃也似地离开,幸在公皙堇也未再拦住她。再接再厉么?他面上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直到苑九思步出国庸监的殿门,才终于觉得背后的芒刺散去不少。
天色蔚蓝,她走在路上总爱想些什么,于是一边踱着步子一面算计着时日。
等些日子皇姐的亲事定下后,国庸监就只有她一个女学生了。朗月歌也该是入朝为官的年纪......想到此,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蓝底的牌匾。
要不了多久,她喜欢与亲近的人都不能再日日见到。
正想得入神,花笺忽然拉了她一下。疑惑地转过头,花笺暗暗朝她示意。
不远处的桥上,有男子身长玉立负手站在桥边。
“朗哥哥?!”看清人后,苑九思快步走过去。脚步轻盈,嘴上却不住埋怨,“你怎的在这儿等我?若是晚了出宫的时辰怎么可好?”说着她觉着有点害羞,小声辨道,“明日也是能见到的呀......”
知她是在担心自己,朗月歌温和地笑笑,眉眼温柔:“我等会儿要去太子殿下宫中。事前有陛下应允,不急着出宫,所以就在此等候公主。”
“原是这样。”苑九思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以后朗哥哥直接唤我名字就好,就你我二人时不必守那些规矩。”
朗月歌唇角微弯,勾起的弧度很好看,十分顺从地叫她,“九思。”
因要看她,朗月歌的头一直低垂着,那声“九思”好同在她耳畔的情人呢喃。然而事实确然这样。
苑九思蓦地就想起他第一回叫她名字的时候,他同真知子背那段话——君子有九思。
只是那时给她的触动远不及现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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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摩挲着一枚沁凉莹润的玉珏,似还带着几分他余下的温度。他说她既投桃,他也应报李。那枚玉珏苑九思认得,是他日日随身携带的。
见人走了,花笺发自肺腑地感慨:“原朗公子也时兴这套!”
脚下一顿,苑九思斜睨着她,“你还看过谁使这套?”
花笺也感觉自己最近的感慨特别多,也许和这个躁动的季节有很大的关系。想想后她挤眉弄眼地道:“奴婢见那种书上写过。”
苑九思一听便不乐意了,她竟然背着她看那种书,行径这样不仗义。不满地看着她,苑九思一脸恨铁不成钢:“花笺,你还是多读点正经书罢。”
语稍一滞,她干脆停下身转过去拍拍花笺的肩膀,那双水雾朦胧的眼又换了一种诚挚地看她,“本公主到底是为了你好,你可知你看那样那样的书被母妃发现后会有什么后果?为了你的身心健康与人身安全,回去便都交由我保管!”
说罢她步子快了许多,带着一些期待。
苑九思回到宫中,从旁边路过正殿时隐隐听得里头有说话声,是母妃与川穹。按道理她本该回去换身衣裳再过去请安,可两人话里的内容让她不由驻足。
“......若说朝中青年才俊,首数上卿大人。可是这位上卿性子不近人情,公主嫁过去恐是不易相处......”
几个音便勾起苑九思的好奇心,她虽听得不尽然,可隐约还是能明白个大概。
无声示意花笺盯紧四周,她悄声走过去小心地趴在窗台上,将耳朵贴住缝隙,欲竭力听仔细一些。
里间聂贵妃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上回殿考时本宫对他有些印象......后来他还帮九儿求过情,让九儿跟着柔德出宫去......”
听到这话,苑九思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汉真是公皙堇?
这个讯息委实来得太突然,她还来不及消化,聂贵妃又继续讲下去:“其实光禄寺少卿魏礼倒是不错,官职虽不高可胜在年纪轻、稳重踏实,家中也算是名......这本是陛下与本宫替柔德看的,可她......”
“公主!”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来的毫无防备。
花笺到底还是没有拦住人,苑九思懊恼地扶额。
兰猗今日有事替苑九思打点,一整日都留在允阑轩。但心中到底记挂,掐着下学的时辰就开始等,等了半晌却迟迟不见人回来便出来看一看。
见苑九思似头疼地捂着额头,兰猗以为她不舒服。
近日天虽然暖和许多了,但寒意没没彻底消褪。遂她忙跑过去扶住苑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