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碧游宫如此,对他人同样如此。
通天不知如何让他,置若罔闻。
元始直言道,“仙道无情,不可善动。”
是对姜穆说的。
姜穆听到了,即便意见相左也回答的恭恭敬敬,“仙道无情,是指私情偏爱。避劫救众生水火之中,分明不偏不倚,少乾不觉得,哪里有私情偏爱。”
元始一时无言。“……”
他认认真真问,“师父,对于圣人而言,是自身修为进境重要,还是这天下芸芸众生重要?”
通天眸子微暗,终于给了自己一个确定的回答,“自然是众生重要。”
否则,盘古开天辟地,力竭而亡,又为谁人。
若是他碧游宫传道授业却不能救下众生,传道授业,又为谁人。
太上叹了口气。
元始冷声制止,“通天,此间因果,不可招惹。”弟子修为尚浅,他不懂,你也不懂吗?
通天沉默良久,才婉言表了心意,“昔日盘古开辟天地,无惧身逝之结局。今沾染些许因果,力挽狂澜,保住盘古大神所护佑的天地,兄长……这与仙道,并无悖逆。”
“不必再争了。”
“吾与通天这小弟子去找女娲,元始去西天柱查看情况以防其他变故,通天去找帝俊问问。都去吧。”他的语气沉重了些,“但愿此间功德,足可抵消来日因果。”
太上一发话,元始冷哼了声,算作默认。
……
西天柱。
翻涌海浪与云雾相见,水气一点一点,顺着结界,逆流天空。
丈许的浪涛扬起,落下时,又带起泛白的水花。
细密的水雾与狂放的大浪相交。
其中的人,比常人高了几头,手中法诀的亮光划过,海浪击起,穿破云雾。
海与天,全部翻覆。
海面浮了无数尸体,是被殃及的池鱼。
打斗声海浪声震耳欲聋。
一人全身火红,一人深蓝近于玄色。
无不是青筋毕露,咬牙切齿,杀红了眼。
共工怒吼道,“此处是海!是我的主场,祝融,现在,就让我送你一程!”
祝融呸了一声,横跨了一步,手中熄灭的火焰重新亮起,全身的肌肉紧绷,青筋纹路带着明亮的红色炎气,“孬种!我祝融败给谁,也不会败给卑躬屈膝的奴才!”
他身边的水遇火滋滋一阵响,全部变成了朦胧的水汽。
“……哼。”这三个日夜,类似于此的冷嘲热讽两人都不知来回多少次了,相互说服不了,水火不能共存,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死一个。
交错的身影,水与火相击,红色的火焰熄灭了,随之,是倒飞出去的身影。
“嘭!”
一声巨响。
垂直相接的云气与海浪,被迅疾的速度带出了一条水平的弧线。
共工砸在明玉色光辉流转高耸入云的天柱之上,咳下一口血,望着远处那个被浇熄了的身影,神色阴郁无比。
一片水花声中,几不可闻又几声咔咔的玉石摩擦的声响。
他依旧不死心地挥着拳头,身边的海浪被调动着,翻涌缠绕,巨大无比的浪涛冲着敌人而去。
两拳相击,水花崩裂,海浪冲天。凡落到二人身上时,就刮出入骨的血痕。
血落在海面,冲天的火光涨起。
水与火相接之处,不断升起蒸腾的水雾。
海面红了一片,多得是因祝融血肉中的火气被烧死的鱼虾。
他们相斗,已有三个日夜。
天界的三个日夜。
人界现今正领受天帝之命,剿灭潜入人界的蚩尤等魔族,天界暗地为辅,忙的不可开交。
祝融共工敌对已久,往年闹出大大小小的伤,却始终是私人恩怨没惹出大事。作为天界神明,他们虽是多勇少谋暴躁了些,却还有分寸,对于他们的争斗,天界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祝融站在天柱边,也是近乎力竭,扶着天柱,缓了缓。
原本,此地就不是他所擅长的地方。火灵气太稀薄了。
处于不利的地位,祝融缓过劲反而哈哈哈哈一阵长笑,“引我至西海大荒,又能如何?共工,拥有天时地利,你终究也不过如此。”
共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被刺的心头火起。他们从天界打到西海,即便到西海,难道也不能杀了他?
难道他共工,当真就比不过祝融?
不假思索,他汇集周遭灵气,直直冲向祝融。
“嘭”一声巨响。
烟尘与云雾翻涌。
原本就有些倾斜的天柱,此刻相击之处,裂开了一条缝隙。
随着令人牙酸的石烈之声。
上方的天柱,四分五裂,碎石自云雾间落下,化作流火砸入下界深海。
巨石入海的打击声一时不绝于耳。
没有支柱,天地清浊相互吸引,天界下陷,人界上升。
东海的逆流,瞬间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