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打击还能小些。
难怪从前总觉得那次山匪之事,少白从山上下来太诡异了。当时无终山已经是匪窝了,怎可能还有人往山上去采药?
要是他本来就是住在无终山的狐妖那就有解释了。
他们刀光剑影扰人安眠了呗。
“少白,少白,你醒着吗?”
姜穆答,“茂先此言何意。少白自然是醒的。”
张华暗中吸了口气,他瞬间站起来,把桌子上的桌布抽出来,盖在他头上,道,“你坐在此地不要动。我去买件氅子回来。”
“你去。”
待他走了,云蔚从衣袖中钻出来,化作人形,对着毛茸茸的耳朵,还是没忍住,伸出了罪恶的双手,狐毛极为柔软,“郎君,你耳朵漏了。”难怪凡间有钱人都喜欢狐裘。
“耳朵?”他伸手摸了摸,“很好啊。”
云蔚:“真漏了。张茂先都看见了。狐狸耳朵。”还好没漏尾巴。听说狐狸百年一生死劫,过一劫长一尾,不知郎君长到了几尾。
姜穆:“哪里狐狸耳朵。”
云蔚:“你的狐狸耳朵啊。”
姜穆摇摇头,“休要胡言,人怎会长出狐狸耳朵。”
云蔚化出一面镜子对着他,姜穆:……
看了好一会,“小希你赶紧给我把它摘掉。”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摘、摘掉?摘掉耳朵?
云蔚算是看出来了,他必然喝醉了。她伸手施法,想逼回那对耳朵,耳朵缩了一下,又长了出来。她只好把桌布重新盖好了,对周围一群醉鬼施下睡咒。
张平匆匆跑回来,大氅子往头上一蒙,“喝够了?回太史府。”
“不过是尝尝而已,喝多易伤身。今日临行故此不拒……”
张平:……信了你的邪。
翌日。
姜穆醒来,看到自己的头,一阵头大。他拂手收回耳朵,听到云蔚提醒,“昨夜郎君的耳朵,叫张茂先发现了。”
姜穆一怔。似、隐约有些印象……
“不过郎君不必紧张。我观其态度,不像要烧死郎君模样,有意隐瞒,也算郎君三年没妄待他。还好不是忘恩负义小人。若是。当夜便要叫他横着出门。”
姜穆:“……”
“昨夜郎君醉了,你修为高,我也无法收回你的耳朵。”
姜穆捏了捏眉心,“……无妨、无妨。”
“郎君……”
“若不然便回往山林便是,不必忧心。”
张华端着陶碗走过来,正好听到房中一句,他低头看了看醒酒汤,汤中映出一个人脸。
“何人?”
张华端汤走进门去,“少白,如何?”
姜穆看了他会,“茂先你……”
张华笑了笑,“昨夜喝太多了,何时回来也记不清了。”
“嗯……穆有件事想问问你。”
“少白不必多言。我都明白的。本以为你酒量不错,却不想……哎,此后再不敢让你喝酒了。”他指了指醒酒汤,“我让后房做的,你清醒清醒,过会还要赴京任职,可不能耽搁了。”
他飞速说完,一脚跨出门去,“我去收拾行李了。你也准备一二。”
姜穆:“……”
云蔚在他衣袖中,良久笑了,“看来张茂先的确很喜欢郎君啊,即使是妖,他也愿意帮忙隐瞒。”
姜穆也笑了一下,“云蔚不喜姜穆吗?”
云蔚一噎。此时反倒说不出三年前那什么好看漂亮所以喜欢的话来了。“只是郎君,云蔚总觉得,张茂先功利心重,实在不宜深交。”
“功利心重吗……”
“我知道郎君欣赏茂先心系黎民,处事有度,善纳雅言。可他凡事爱争先好胜,气量不足,不是能容人的心肠。郎君虽无意官场,但不知茂先是否理解郎君之意。”
姜穆点点头,“云蔚果然目光敏锐,善于察人。不过,人无完人。他争强好胜追求名利是真,可能安定人心也不假。这便够了。他已十分优秀。你要知道,世上许多人不但追求名利,也无法安定人心啊。”
“郎君总是看他人长处而不计较其他吗?”
姜穆扬眉,“云蔚夸赞,真是叫人受宠若惊了。不过你所言只看他人长处……穆岂是如此仁人。德行有亏,我就计较。”
云蔚撇撇嘴,“我没有夸赞。我只是说,如此郎君会吃亏的。”
“若非如此,又何以留下云蔚呢?”
若不是信任云蔚,看她并非恶人,又何必留下她呢。
云蔚听懂他话中之意,立刻反驳,“我和他不一样。”她要摆脱禁锢,而张茂先是发自内心的追求名利。
姜穆浅笑,缓缓道,“待那必须要谈的一日,再议不迟啊。”
若骤然回返,且不说自己,只怕桑年都要闹了。当时张华之恳切,如今又岂能因小事轻去。
何况他说的对。
恰逢新朝。
旧朝各类制度规章大都已墨守成规,百姓刻板的遵照执行并以之为常。新朝往往不稳,会有更多发展的可能。他可以设法让一切更加安稳,如今又未闭关,加上世道弊病颇多,动辄死伤无数,他又怎能忍心幽居深山而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