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路上行人也越发稀少,所有人都赶着回家休息。然而此时,虞建东和黄翠兰却在满世界地找人。
“那丫头报警没成功,之后既没回家也没回学校,该不会直接跑去找虞江了吧?哎哟!真是个祸害!当初我就不该留她,扔河里淹死算了!”黄翠兰急得团团转,“搞不好咱俩都得坐牢!还连累咱闺女享福!东子,别蹲这儿抽烟了,咱们继续找吧!”
奔波了一晚上,虞建东又累又渴,被黄翠兰推搡得差点扑倒,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再也压不住。
他一巴掌朝黄翠兰甩过去:“还不都是你惹的祸?妈的,钱没薅到多少,净给老子添麻烦!我跟你说,要真东窗事发了,可别连累老子!当初掉包的事是你一个人干的,我压根儿就不知情!”
黄翠兰被打得偏了头,捂着疼得发麻的脸痛哭起来。
正如虞建东所说,当初掉包一事的确是她一个人干的。
那会儿她还在虞氏当清洁工,好几次碰见虞太太来公司,优雅漂亮的女人小腹微微隆起,被英俊有为的虞总小心翼翼对待,俨然是泡在蜜里的幸运女人。
反观她,虽然也怀了孕,却为了生计不得不继续干又脏又累的活,回家也休息不了,得伺候脾气火爆的丈夫。
同是女人,待遇天差地别。
说来也巧,她和虞太太都是八月预产期,作为虞氏的员工,她也有资格住进南府最权威的医院,只不过一个住顶楼的高级病房,一个住鱼龙混杂的廉价病房。
那晚,她独自一人经历生育之苦,独自在病房醒来,对比虞太太那头的热闹,越想心理越不平衡。
同样是人,凭什么她就不能像虞太太一样幸福?
怜惜自己的同时也心疼起自己襁褓中的女儿,她自己吃了二十几年的苦,不希望女儿也像她一样陷在贫穷的泥泞里。
于是,趁着夜深人静值班护士打盹的时候偷偷溜进了育婴房,将她的女儿和虞太太的女儿掉了包。
原本,黄翠兰是决心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的,但坏就坏在虞建东是个赌徒!家里的积蓄被他薅空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债主不是好惹的角色,放话说还不上钱就要砍虞建东一只手,还要把她逮去卖s还债,她走投无路,只好跑去找虞梦雅寻求帮助。
首富家的千金,每个月零花钱都是五位数往上,虞梦雅很轻松就替虞建东还清了债,除此之外还多给了她一笔钱,要求她带着这个秘密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
黄翠兰也明白,掉包婴孩后继续生活在南府并非明智之举,可她舍不得女儿,想着即便不能见面,偶尔找机会远远看女儿一眼也是好的。但现在女儿这么说了,为了她的幸福着想,黄翠兰自然是听的。
然而,就在她收拾东西准备回乡下的时候,虞建东却发现了她的秘密,不仅威胁她把女儿给的钱交出来,还打算赖在南府不走,想着有机会找虞梦雅狠狠薅一笔;
与此同时,虞舒也因为中考成绩太优秀受到八中老师青睐,在一万块奖学金的诱-惑下,虞建东二话不说替她答应了。于是,她不仅没能带着一家子离开南府,反而还暴-露了秘密、让虞家的真千金和女儿进了同一所高中读书。
这半年多的时间她过得心惊胆战,生怕事情败露,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就是因为我命不好,才想着咱闺女不能也像我这样,虞家有钱有势,她接触到的都是体面人,无论前半生还是后半生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用一辈子窝在贫民窟,没有盼头!”
“嫌老子穷你滚啊!”虞建东被哭得心烦意乱,卷起袖子又抽了她两耳光,“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废物,凭你也想荣华富贵?”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在掉包两个孩子后,黄翠兰怀一胎滑一胎,再无所出。农村女人生不出儿子就是罪,因为这,黄翠兰没少挨虞建东揍,每每这时她又庆幸把女儿掉包去了首富家,否则得跟着她挨打受骂。
“我是没法荣华富贵了,但我闺女能!”想到这里,黄翠兰忍不住埋怨,“掉包两个孩子的事儿本来瞒得好好的,要不是你欠了一屁股赌债我至于去找闺女要钱吗?这次也怪你!肯定是你喝高了嘴巴不把风就这么给那臭丫头说了!现在好了!人家都告去警察局了!”
“臭婆娘闭嘴!别什么都推到老子头上!”虞建东打断她,面露狠意,“行了!现在追究她怎么知道的已经没意义了!既然她敢去警察局告老子,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等逮到那丫头,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弄死她!我不相信死人还能跑警察局告密!”
“可关键是怎么逮到她?”黄翠兰急道。
虞建东却不急:“你让虞梦雅把虞家看紧了,那臭丫头身上没钱,我不信她能藏多久。”
*
深夜2点,万家灯火都陆续熄灭,东城区的网咖却灯火通明。
虞舒蜷缩在角落里,早已扛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她紧紧抱着书包,努力维持着端坐的姿势,然而脑袋却不受控制地点着,下巴随着梦境渐深,离桌面越来越近。
薄晏之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着云顶之弈的界面,他心不在焉地刷着卡,余光瞥见一旁的少女正在打瞌睡,便松开鼠标,光明正大地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