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毕竟是小孩子。
小埋走了进来,接过魅殇怀中的沂,将之抱到内室的软榻上躺下,这才来向魅殇禀明来意。
“主子,左斜王子来了。”
魅殇往茶盅添了茶,执起抿了一口,慢悠悠地问:“他又来做什么?”
小埋支吾了一下,“大概……有重要的事情。”
他的态度反常,魅殇生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小埋不自在地垂下头,“主子,左斜王子在议厅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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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天照泠不是美人多得很吗?何叫你一个白面竖子来侍候我?”还未进门左斜不满的声音就直灌入耳。
“怎么?左斜王子想要想要美人吗?”魅殇提裙而入。
三夜恭敬地站在左斜右侧,双手捧着茶盅递向左斜,面色淡然清冷,对于左斜的话毫不在意。
左斜哼了一声才接过茶盅,放在唇边细饮。
这时魅殇道:“你可别挤兑三夜,若惹得他不高兴,说不定你还未站起,脑袋就被他割了去了。”
左斜一口茶喷出来,“这里面不会被他暗中下毒了吧?”
“有可能。”魅殇笑着,接过三夜递过来的茶。“你跑这么远来,又有什么大事不成?”
左斜看着她眼中明媚的笑,呆了一会儿,暗中感慨。
“自然是有大事的。”他道。
三夜收了茶壶,自动退出门去。
“宛兹对宣室出兵了。”左斜一改方才的玩赖,正经起来。
话一出,立在魅殇身边的小埋立时紧了呼吸。
出兵?魅殇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却只淡淡一句,“嗯。”
左斜看着她眼底一闪而逝却明显存在过的惊色,“需要我出兵支援吗?”
“为什么要支援?”魅殇淡然而道,眉间却有一股深浓的冷意。
左斜暗暗叹了口气,一提这些,前尘往事的苦味便扑面而来,但他还是多言提醒了一句,“宣室此次恐怕难过险关。且不说近年来宛兹势如破竹,国力日盛。单就听闻此次宛兹率兵之人仍是那位传说中的御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了。”
“御?是什么人?”如果是一位令人闻之散胆的人物,她没理由会不知道。
左斜不答,反而笑看向小埋,“你的十二夜应不是吃白饭的,这个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魅殇闻言也疑惑地看向小埋,小埋不知为何脸色有些灰白,踌躇了半晌才道:“据我所知,‘御’自五年前起为宛兹王所重用,三年内先后破了吴勾和熵零两国,之后继续北上……”小埋顿了一下,“下一个就该是宣室,却不知为何独独绕过了宣室,直接出兵潵弥。又两年,潵弥和华坧相继被破。五年破四国,从未败绩。”
“不知为何如今却又突然转向被他‘遗忘’的宣室,也许……”小埋小心地觑向魅殇,“也许是看准了宣室新君登基,国势不稳。况且新君还是个不足五岁的小儿。”他说着苍白得连自己都不能信服的猜想,一边观察着魅殇的表情。却发现她眼神有些涣散,似乎陷入了沉思。
“主子?”小埋试探。
魅殇惊醒,收回失落的心神,抿了抿唇,却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去。
魅殇一路上垂头不语,回到住处却抄起案上的茶盅就砸了个粉碎,小埋立即跪下了。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对他发脾气,也是他第一次对她隐而不报。
“宛兹出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日前七夜回来的时候。”小埋垂着头道。
魅殇怒气上涌,“可别说你是忘了告诉我。”
小埋沉默了一会儿,“我怕……主子听了为难。”小埋头垂得更低。
魅殇沉默。
不多时,听到脚步声往外而去,小埋仰首,“主子您去何处?”
声音远远传来,“去找左斜!”
沂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内室晃悠晃悠地走出来,小埋把他拉过来,“小公子,吵到你了?”
沂扯着他的衣袖问,“小埋叔,师父生气了?”
小埋道:“是我惹她生气了。”
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他皱着眉头,伸出小手给他抚了抚,小埋见此不免露出了笑。看着沂黝黑晶亮的眸,想到什么,出了神。
魅殇去而复返,一扫离去前的失神,左斜有些惊讶。打趣道:“怎么,这么想见我?片刻都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