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落啊,爷爷不忍心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你若是有本事,便一定要走出去,未曾寻到大命之人,就绝对不要与任何人交朋友!”
语气里竟是添了许多担忧和不舍,秦长落,从未没有听到过这般关怀备至的叮嘱之音。一滴泪在眼眶里打转,可他倔强的没有让泪落出。
话完,爷爷坐着再一次咽气。神情悲伤,多少不舍和不愿,一览无余。
秦长落直愣愣的看着爷爷的遗体,心里就多了那么一丝伤心。
埋了爷爷以后,两间石头房,剩下他一个人,没有无端责骂和无故欺凌,他觉得自己还真是孤单。
以前挨打挨骂也是两个人为伴,都好过一个人经历风霜雨雪,冷灶空床。
秦长落独自生活了十年,可谓是历经了人间疾苦。
十年间,这个穷困的小村庄,陆陆续续搬走了很多人。因为河里的鱼,越来越少,山上的野味也很难再捕捉到。
他啃着一根野鸭腿,站在房顶,看背着大包小包离开的人影,他决定,也要出去!找个富饶的山头树林,只要能打到猎物,不饿死就行。
他一直谨记着爷爷的话,自己是克人的天煞之命,从不与人接触。
“你是不祥之人,你的爹娘就是因为你的出生,被你克死了!我也会被你克死!你不能出去害人,不能!”厌恶冷漠。
爷爷的话,常萦绕心间,压的他疲惫不堪。可一个人过的久了,他会很刻意的去忽略,他是天煞命格。
“唉,我也想,有个朋友,跟他们一起爬树下河。”
他羡慕极了,每个人都有人陪伴。
他决定,要出去。
走了数日,荒郊野岭里出现一个高门灰墙的大院落。
里面钟声响起,隐约还有燃香气味飘来,这味道,再熟悉不过。爷爷生前,每日都要燃香,一脸悲苦地念念叨叨着什么。
隔了十年,又一次闻到,他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眼睛里窜起来的水光,让他觉得有些刺痛。
“去讨口水喝就走,不会克死人吧。顺便看看,里面有没有大命之人。”
可是大命之人是为何人?秦长落一无所知,然他心中有信念,这辈子,真的不想孤单度日了,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大命之人,我想知道有朋友的感觉,你一定要让我快点遇到,快点。
“叩叩叩”轻轻扣门。
开门的是个小道长,挂着一脸和气的笑容,问清来意,热情客气地迎人进观。
秦长落犹豫,他怕自己跟人接触多了,真会克死谁。
抬头看了一眼这观门上有些旧的匾:知无观。
小道长见他不动,便拉着他的手臂进了道观。
道观道长生的慈祥,银发银须,面对一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男子,略带为难地摇摇头。
“师徒缘分已尽,你另寻他路吧。”老道长微微摆手,神色里染着几许失望。
跪地男子张了张嘴,却是未再言语,目光里透过一丝狠厉,清浅的冷笑,短促即消。
“另寻他路,哼,你是想说自求多福吧!”他低低的咒骂声,在与秦长落擦身而过之时,字字愤恨。
这人生的倒是清秀,左眉上,一颗极小的红痣,可言行,不敢恭维。
“师父,这位小公子,是来问水喝的。”
老道长捻着长须,见秦长落一身旧布长衫,衣摆处还有两三其他颜色的补丁。笑了笑,了解了秦长落是个孤子,无家可归,他慈爱一语:
“不如,随我修道。”
“我…”他本想说出自己的命格天煞,是不祥之人,可他瞧着和蔼的老道长,热情的小道长,还有其他纷纷对他点头微笑的道士们,心下顿了顿。
这样的和善,是他从未享有过的。居住的村子里,所有人,都避他不及,冷漠嫌恶。
受尽白眼之人,挨不得半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