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不过很少喝。”自从上次她喝多咬了秦玉一口,她就变得更克制了。
“这几天旅途劳顿你也累了,来,喝一杯。”李云霄优雅地走近方桌,为席若兰倒满一杯酒,“吃饱喝足后你再去泡一泡温泉放松放松。”
“温泉啊……”席若兰捧着酒杯,低头望向杯中香醇的酒液。她上次泡温泉还是在大漠,那时在她身旁的人——…
沙漠的夜晚干燥又寒冷,这口天然的温泉位于两片绿洲之间。温泉水冒着白纱似的水雾,驱散了夜的凄凉。
温泉水畔,一身白衣飘飘的席若离不解地蹙起眉:“阿姐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泡温泉,以前我们不都是……”
“那是以前。”她打断并纠正他道,“你现在长大了,我们虽说是姐弟,但男女有别。”
席若离显然不接受她的说辞:“可总有女教徒溜进温泉说要伺候我陪我一块儿泡温泉,难道她们和我就不是男女有别了?”
“什么?是谁啊?”她绝不允许那些别有用心之徒带坏席若离。
“是谁不重要,我已经将她们关进死牢。”席若离冷酷无情地说,“我讨厌被碰触,除了阿姐,我不想被任何人碰。”
“席若离。”她气得叫了他全名,“我不是说了不可以滥杀无辜,我们要杀的只有叶霜寒和当年那帮讨伐我们的人。”
“她们不无辜。”
“你还嘴硬。”天底下只有她席若兰能这么指着席若离的鼻子,像训小孩一般地斥道,“你下次如果再这样动不动把人扔进死牢,我真的不理你了!快,你现在就叫人把她们放出来。”
“……”席若离站着没动。
“她们…勾引你的事,我会处罚她们的。”她扶着额角道。
“勾引?她们对我做的事就叫勾引吗?”席若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问。
她该如何向他解释男女之事,这教当时的她犯了难。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道:“那我刚刚想和阿姐一起泡温泉,是我在勾引你吗?”
“当然不是。”她猛地摇摇头,“你只是太依赖我了。”
他与她相依为命,席若离依赖她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你总有一天要独当一面。”她伸手摸着他的长发,温柔地告诉他,“等你遇见你喜欢的女人,你就懂得什么是‘勾引’了。”
闻言,席若离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反问她道:“阿姐,你觉得我还能喜欢上谁?”
走出遥远的记忆,席若离的嗓音犹在耳畔,那时候她全然忘了,忘了他会因为修炼秘武而逐渐失去情感。
“如果我能每天一醉方休就好了。”一手高举酒杯的席若兰,侧身趴在桌上苦涩地笑了笑,“醒着好累。”
“你这十一年过得不快乐么?”李云霄一边问一边捏着扇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他并未动筷子,即使桌上的酒菜瞧着丰盛又地道。他不信任祝文韬那小子,祝文韬对他越热情,他的警惕性就越高。
但他没有阻止席若兰喝酒,甚至还主动为她倒酒。一来,他确信席若兰没那么容易中招;二来就算她中招了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且不说她比祝文韬那种小角色危险,她如果真中招还可以引出祝文韬这条蛇;最后一条,酒后吐真言,他需要了解她的真心。
隐藏住自己内心活动却又想琢磨透她这颗心的李云霄,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他目光冷清地注视着席若兰,看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大半壶酒。
“你别喝太多了。”他不希望她真醉了,真醉了就没办法交流了。
“没事,我酒量好着。而且你不是秦玉。”她捂了捂自己的脸,又偏仰着头望向李云霄,“你武功高强,我若真失控,你逃得掉。”
听见席若兰这样夸自己,李云霄有些哭笑不得。上回,他明明差点儿死在她手里。
“我这十一年其实一直在逃避着。”席若兰忽然回答起李云霄最开始的问题,“我骗我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可真的是吗?他们烧了房子,我却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席若兰放下空了酒杯,揪紧浅金色的桌布:“我不用再回去了,我或许也回不去了。”
李云霄沉默地听着,扇子不知何时从他的手中放到了桌上。
“不论是大漠还是东村,哪里都不是我的家。”席若兰抬眸看向李云霄,她指着自己道,“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你要的只是一个家?”
“对,一个不会失去的容身之所。”
席若兰的话令李云霄的眸色蓦地转黯。若她渴望的真只是一个家,那他就能满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