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蓝现在怎么样了?
自己真就这么走了。
陶浅看着外面杂乱的云彩,满脑子想的都是下了飞机怎么在偌大的池砚市找到她。
飞机飞到一半的时候陶浅起身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乘务人员推着小车来供餐。“乘客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
“可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陶浅眉头一皱,发现前面那人的侧脸很是眼熟。
吴家羽取过乘务员手里的纸杯时,正好对上了陶浅的视线。
两人一对上眼都认出对方。吴家羽愣了愣,突然报复性地一笑,朝陶浅勾勾手,然后往她耳边趴了趴,拿手捂着嘴,好像怕别人听到似的。
他说:“没想到你那朋友看着脾气挺爆,脱了衣服还是很听话的嘛。”
陶浅愣了。
她脑子里很快就闪出徐蓝昨晚一身狼狈推开客栈门的样子。
陶浅的瞳孔逐渐放大。
“乘客您好,请问你需要喝点什么?我们有可乐、雪碧、果汁——乘客!”
谁都没反应过来,陶浅猛得起身抢过空姐手中那瓶开了盖的可乐,从吴家羽的头顶上倒了下去。
陶浅疯狂地用可乐瓶子砸他的头,可乐溅了周围人一身。
郑秋雁就在前面不远处。她注意到动静便往这边看,一看可了不得,她赶紧过来和乘务人员一起忙拉住陶浅。
但陶浅两只眼都红了,拳头和脚都往吴家羽身上招呼。吴家羽两臂撑在头顶挡着,赶紧吆喝:“我靠,干什么呢!没人管啊!”
狭小的走廊里一阵骚乱。
“这位乘客,您再这样我们要叫乘警了!”
陶浅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发了疯一样地想要打吴家羽。她没打过人,像只笨拙又疯狂的幼虎一样,胡乱往吴家羽身上招呼,最后强壮的保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按回到靠窗的座位里。
郑秋雁从没见过女儿这副样子,她瞪大了双眼训斥她:“你干什么呢?!”
“你别跟我说话!”陶浅吼回去,眼里已经含满了泪水。
她绻在窄小的座位里,捂着脸哭了。
她哭得声音不大,但是那声音听起来那么痛苦。
客舱里有小孩的吵闹声,有手机里正在播放着的视频的声音,还有广播的声音。
她的哭声并不明显。
前后左右的人都偷偷往这里瞟,想看看发生了什么。郑秋雁拿手挡着脸,皱紧了眉头训陶浅:“你这是要做什么?丢不丢人啊你!”郑秋雁恨不得钻到座椅下面去。她低着头偷偷瞥陶浅:“那人怎么了?”
陶浅不说话,她咬着牙,看着外面,一堆堆的云缓慢划向后方,看得她头晕。
不管郑秋雁怎么拽她、问她,陶浅到下飞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飞机到池砚的时候,游客陆陆续续地下车。吴家羽走在陶浅前面,和赵虹说笑着。陶浅不想看他,但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钉在他身上,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
郑秋雁拿钥匙拧开门,问陶浅:“你饿不饿?”
陶浅说:“不饿。”
她换了鞋便径直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陶浅的房间收拾得很温馨。
淡绿色的墙壁上挂着她从小到大的许多照片,和家人的,和亲朋好友的,照片上的她笑得美好,虽然嘴只是微微抿着,但眼睛里透露的快乐是真实的,显示着她是在爱的包围下长大。
此时陶浅正坐在写字台旁收拾背包。
房门被敲响。
“浅浅,出来吃点东西。”郑秋雁在外面叫她。
陶浅此时肚子也饿了,本来就没有吃午饭。但她朝门那喊了声:“我不吃了。”
郑秋雁推门进来。郑秋雁倚到写字台上,说:“浅浅,和妈妈聊聊。”
陶浅没有抬头,说:“聊什么。”
郑秋雁闻言眉头一皱,说:“你这是什么语气?谁教的你这么跟妈妈说话?”
陶浅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她。
郑秋雁看着那个眼神,心下一惊。
空洞,没有任何情绪。
但是陶浅依旧跟她道歉:“对不起,妈妈。”
郑秋雁心里也不是滋味。她说:“你今天在飞机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的怎么了,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今天那是做什么?”
陶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慢慢地说问出一句话。
“妈妈,你是不是知道了。”
郑秋雁一愣:“我知道什么?”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样。
陶浅刚要张口郑秋雁便打断她:“你也在外面玩累了,早点休息吧,妈妈还得去躺事务所。”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屋子,陶浅的手攥了攥,胸口像堵了块石头一样。
听到楼下大门被关上的声音,陶浅给父亲拨过电话去。陶浅父亲叫陶敬生,是个生意人,平时电话不断。可是但凡是陶浅的电话,只要他听到,不出两声绝对会接起来。
“浅浅啊!”
“爸爸。”
“到家啦?玩得怎么样啊?”
“都挺好的,”陶浅停顿了几秒,说:“不过有一件事……”
“怎么啦?”
“你不要告诉妈妈。”
“你说!你见你爹什么时候把咱俩的事儿告诉你妈了?”
“在敦煌的时候,有个人欺负过我。”
电话那边陶敬生蹭地站起来,椅子跟着晃了两晃,“谁,怎么欺负你了?”
陶浅握住电话听筒却没有说话。
她突然想到,如果父亲找人去收拾吴家羽,那么徐蓝呢?
吴家羽是不是也能找到徐蓝?
他会不会以为是徐蓝在找他麻烦?
良久,陶浅的拳头攥起来,但她还是小声说:“就是起了点小摩擦,没什么大事。”
那头的陶敬生松了口气,“我就说不能让你自己出去玩,你妈非不听。西北地区多乱啊,这搞不好就要出点什么事情。我的宝贝闺女,到你妈手里就整天嚷嚷着练独立练自强,练什么连,有他爸爸……”
“嗯。”
陶浅低声应着,后来父亲再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