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管事刚才有事出去了一趟，刚回来就看见堂内闹哄哄的，连忙快布走近。他已经顾不得用话语来维持秩序了，只朝周围瞪了一圈，四周的声音瞬时都弱了下去，渐渐平息。
他仍然以为苏舒是来帮家里主人挑人的，便恭敬地上前对苏舒道：“客人，您喜欢谁尽管可以挑他们，他们个个都是好的。”
她挑是可以，但也要挑个愿意的啊，不然中途跑了怎么办？
想她也算是个小美人啊，总不会一点魅力都没有吧。
她来回又走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最后睁大眼睛再问了一遍：“你们若是愿意，好处大大滴有。”
但那些人却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一样退了一步，低着头一个也不说话了。
这下苏舒有些气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退一步是做什么？
行吧，他们不愿意她就去隔壁看看，反正这条街也不止清风楼一家馆子。
她双手叉腰呼出一口气，“行啊，既然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那我就去别家看看好了。”
正转身抬步要走，一个高瘦的少年站了出来。他像是喝醉了一样虚晃着往前两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额？你愿意？”苏舒有些惊讶，犹豫了一瞬后迈开腿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她碰了碰他的肩，好奇地问：“你不嫌弃我是个女的？”
她愣了一下，嗯？她为什么要说“嫌弃”？
少年抬起头看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含了水光，有些迷蒙。他的脸有点红，眼神怪怪的，气息紊乱，却不开口回答。
曹管事在身边出声，温和提醒：“客人问话，哪有不答的道理。”
少年这才甩了甩头，艰难地对苏舒笑了笑，“不……咳，不。”
苏舒颇有些纠结，不懂他是怎么了，但他不嫌弃她是女人就好。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指着男子道：“那好吧，就他了。”
曹管事笑着上前：“客人，今晚便要将他带回府上吗？”
苏舒摇头：“我先睡一晚看看。”
这下倒是曹管事惊了，没想到是她自己上。不过曹管事毕竟做了这么多年主管，很快调整好表情接受这个事实，立刻差人安排下去。
苏舒在龟奴的带领下进了一间房，或许是考虑到她女子的身份，曹管事并没有将她安排在热闹的地方，反而给了她一间安静的雅室。雅室两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倒是让她很满意，赏了龟奴一颗珍珠。
龟奴嘿嘿笑着收下珍珠后点头哈腰地往后退，顺手关了门。苏舒本以为那男子要稍后才来，没想到一开始他就在雅室的床上了。
“唔。”她走过去掀开纱帐一屁股坐到床边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便这动动那扯扯，两只脚不停的晃。
虽说她脸皮够厚，但初见到一个少年身上裹着薄薄的粉色纱衣将露未露地娆娆躺在床上，任谁都会有些不自在吧。
“咳，你叫什么？”想着一开始培养感情都是从知道对方姓名开始，苏舒便咳了一声，努力看着他的脸问。
“奴家名为若华。”少年声音小小的，像是掐着嗓子说出来的。苏舒这才发现他的喉结很小，他的长发披散着，此刻像一个清秀的小姐姐一样妖娆地躺在床上一样，双腿弯曲交叠，摆出一个s形的弧线，比苏舒更有女人味。
苏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对方也想成女人后就自在多了，索性上床盘腿坐到他面前。
“若华啊，挺好听的。我叫苏舒，你姓若吗？”苏舒上半身凑过去，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将若华吓了一跳。
若华眼睛睁大愣愣地瞧着她，没想到她这么胆大，他摇头，“奴家没有姓。”
“哦。”苏舒点头，小倌没有姓，似乎也合理。“若华啊，若木之花，好名字。”
若华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没有反驳。
天色已经不早了，苏舒看出若华在防备她，她一动，他就紧张地往后退，搞得她要强来似的。
苏舒叹了一口气，不再动了。“那个，若华，你几岁了？”
“十六。”若华的语气有些冷淡。
“什么时候开始接客的？”
“……几年前。”
“……”
“那你为什么还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一样躲我？”苏舒有些心累，怎么她就连靠近他都不可以，她想不通。
若华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挣扎，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大字躺到床上，闭上眼后就不动了。
苏舒疑惑地看着他，挠了挠脸，不懂他这是要干嘛。紧接着就看到他侧了一下脸，再转回来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颤呀颤的，抖落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倒枕头上。
“……”
苏舒再次不淡定了，什么啊，她没有做什么吧，真没有做什么吧，麻蛋她连他衣角都没碰啊，怎么就跟她强了他似得。
但想想自己以后可能不再被噩梦惊醒，能够一夜好眠，她咬牙，忍了。
不能跟小孩子计较！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就是抱抱你而已。”她戳了戳他的手臂，让他出来点不要把这么大的床都占了。若华乖乖收回手好好躺着，她爬到他身边躺下，试着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
若华打了个哈欠后偷偷拿手抹了一下眼泪，感觉到舒窈的触碰后身体下意识紧绷着。而刚才的那滴泪也是打哈欠打出来的。他刚刚发着烧，被苏舒点了后曹管事就命人给他灌了碗，喝下去后烧是退了也出了一身汗，同时他变得十分困倦。
苏舒手指动了动，感觉他的身体僵硬的跟个木头一样，他在发抖。
怎么怕成这样？
其实是因为没盖被子冷的。若华抹了一下鼻下的水迹。
苏舒侧过头去看他，这才发现纱衣下布着浅浅的伤痕。她眼力好又刚好凑得比较近才发现，不然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