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懵了,他以为她们两人关系不错啊。因为他师傅总叫师叔祖“舒小贱”,他还以为是闺蜜间的“打情骂俏”。现在想来,似乎非但没交情,还有交恶的嫌疑?
“唉?”
等阿大反应过来的时候舒窈已经走远了。
“师叔祖?”
舒窈听见阿大远远地喊她,她没有理睬,也不回头。她并不愿管南烈烈的破事,何况她现在是废物一个,最好低调行事,这南烈烈又不是不知道她惹了什么,竟还想让她去除妖?她得多心大才会答应。
不过南烈烈让阿大来应该是算准了她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阿大今年二十三岁,在距离岩阳村二十里之外的桑来山修行。
二十二年前舒窈跟着四师兄下山时捡到阿大,本想带回去养着,但他年龄太小又得了病,她怕他路上就死了便想找个地方先给他看病。
那时候天行塔对凡间贵族开放参观,没想到一时不查被人为损坏,里面的妖兽跑出了一大半,她们奉了师傅的命令下山抓捕妖兽,为防出意外便两两分组,她则与四师兄分到了一组。
四师兄唯恐他们去的迟妖兽危害更多人的性命便将阿大带到自己在人界的弟子南烈烈的道馆中,命她好生照顾。
因这么个缘分,舒窈才会对只见过三次的阿大不同,也让阿大产生了师傅和师叔祖关系很好的错觉。
阿大走后舒窈赶在午饭前去河边洗好衣服再回去晾好,然后就开始她的修炼。
她现在虽然是凡身,但似乎天无绝人之路,还让她保留了一丝灵力。
舒窈曾有一身仙术,但在顷刻间毁于一旦,她曾拥有即将淬体跨入上仙门的身躯,但在临门一脚时被抽去剑骨。可是她不后悔,即便再来一次,也是一样。
刘娘子每日都会准备她的饭,这几日舒窈正秘密用木却寻找若华小哥,便让刘娘子将饭送到她门外。刘娘子不知道她整天将自己关在屋里做什么,她也不好过问,只是尽力准备好饭菜,待到第二天早晨送早饭时再来将碗筷收回。
清风楼的人也正在找若华,她用了木却探查倒是比他们方便省力许多。
木却是她在烨罗宗时和四师兄一起制作的追踪灵物,为了图方便,木却的形状就是一个两指节宽的小木球,小木球里面放着一颗练好的丹铁,只要将灵力注入小木球就会生出一对透明平滑的小翅膀。丹铁还是比较好的说法,其实就是炼丹剩下的药材渣再回收利用,不过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这种木却她从前做了很多个,也在凡间藏了十来个,所以她现在在几乎没有灵力的情况下还能继续使用。
一天夜晚,村里的人皆去了邻村夜场看戏,刘娘子来叫了舒窈几回都被她拒绝了,她实在不太喜欢看戏,锣鼓喧天吵闹,咿咿呀呀的她听也听不懂。
正要洗漱时,眼角瞥见木却从窗外飞入室内,她伸手接住,探查到它在桓启城内收到了一丝若华的讯息。
奇怪了,若华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桓启城了?她连忙出门赶过去,连门都忘了带。
舒窈一路跟过去,进城后在一条条阴暗的小巷穿梭。木却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她跟着木却的指引停在黑暗巷子的入口。带着湖边水汽的风吹过,木却的光芒黯淡下去,她将它收回袋子里放好,抬头向黑暗处看去。
此时虽然已经入秋,夏天的燥热却还未过去,巷子里阴风阵阵,风中一阵阵刀子入肉的声音和喘息呼痛声传入耳中。
这是遇上案发现场了么?
她有些不太确定了。
舒窈上前几步,她走路本就没什么声音,那人正陷入癫狂中压根感觉不到有人靠近。
她停了片刻,扔了一颗夜明珠过去,圆滚滚的珠子一骨碌滚过去,擦着青石砖快速滚到少年身边撞上裸露的大腿后又往回退到她脚边,被她一脚踩住。脚一松,她捡起珠子,连着手里的这颗又抓了一颗扔过去,两颗珠子分不同的方向向前滑去,一颗停在少年背后另一颗停在身侧,将眼前的情景照得朦胧微亮。
少年被这微弱的光刺激的浑身一颤,愣住了。他转头,短暂闪过的光芒下充血的眼睛满是惊恐和被人发现时的慌张害怕。
“你……”
舒窈看着不远处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头顶即将用力刺下的若华。她皱眉,场景有点血腥啊。
她抿着嘴上前走向他们,看清楚地上两人的模样后弯腰捡起夜明珠塞回口袋。她瞄了一眼地上满身窟窿的人,看着小哥低声问道:“死了吗?”
若华闻声抬头,脸上沾染的血液暗沉地仿佛一块块污染的黑泥。他眯了眯眼,想起刚才他借着月下冷白的光看清站在巷口的少女,半身黑暗,泠然煞气,他背后冷汗直流。
或许,可以杀了她?
敛眸低头。
不,他杀不了。
高举的手颤抖着放下。突然,若华在舒窈毫无防备之下倏地拉扯着破烂的衣裳拔腿就跑,但因为腿软而跑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
舒窈看到这滑稽的动作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深夜的巷口传出少女清亮的笑声,仿佛一盒碎冰在夏天的居室中被打翻,清凉的冷气侵入四肢,驱走炎热。
若华拼命跑出巷子进入落满月光的街道,一个拐身就不见了。她静静看着那跌跌撞撞的身影,竟觉得这血腥而绝望奔逃的场景很美。
要抓住一个踉跄逃跑的人实在太简单,这样的人最慌不择路跌跌撞撞。但若华很能躲,若是没有木却的指引舒窈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他。
她跳下河在河里摸了摸,准确地将一个人提了出来。上半身破出水面,若华大口呼吸还不忘挣扎捶打控制住他的那双手。
若华比她高许多,她现在能控制住他还是因为他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但挣扎得狠了她也有些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