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整理好几筐蔬菜后伸了个腰走出仓库,正对上季奇生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后门外的石头上吃饭,那地方靠近河岸,在水流声的遮掩下能说些私密的话。
校场里的男人吃饭不讲究,若是兴起能几个人端着饭碗围成一圈闲聊扒饭。此时那两个男人正端着碗岔开腿边聊边吃。
舒窈脚步放轻靠近了一些,装出要从后门离开的样子,耳朵则早已竖起来了。
“你这几日出什么事了,整日精神不振神情恍惚的?是你家那位小美人没伺候好?”
“啧,羽霓那丫头深更半夜不睡觉还硬拉着我不让我睡,就爱折腾人。”季奇生说完垂头扒饭,气鼓鼓似得将一块红烧肉夹起塞入口中,嘴边一圈油光亮闪闪的,眼中分明带着些微笑意。
“哈哈哈哈,季兄,美人在侧艳福不浅呐!”男人爽朗大笑锤了锤他的后背。
季奇生哼了一声,嘴角甜蜜地勾起。
“对了,羽霓最近很喜欢张家铺子的胭脂,今日我再给她带点回去,今夜的班你就帮兄弟替一下。”季奇生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夹到李悟碗里,讨好贿赂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唉唉,季兄,你这个月都已经买了两盒了,还买啊?那玩意我家婆娘一年都用不了一盒,你买这么多,那庄里的小情人也用不完啊。”
季奇生又夹了一块肉过去。“我那儿有几坛子上好的春燕酒,到时候送两坛到你府上。”
“这……正宗的?”
“正不正宗我不知道,你也知道我不爱喝春燕酒。不过家里藏的都是羽霓酿的,你可以先尝尝。”
李悟挡住季奇生筷子的手顿住,筷子一松,一块肥美的肉堆到他碗里。“那……就这么说定了。”
季奇生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舒窈已经过了河,穿过郊外林子进入大道,繁华的街道人声鼎沸接踵摩肩,没人识破她的伪装。她直奔季府回到景华阁,将笨重的装备脱下换上轻便的蓝色常服去了季少夫人的院子。
季奇生和一个女子纠缠不清是真的,那女子成了他的外室也是真的。但当舒窈说出那女子的名字时,季少夫人和米罗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怪异。
米罗的表情十分古怪,小心翼翼地问她:“仙子,那外室女子当真叫羽霓?”
“对啊,季奇生就是那么叫她的。”发觉有什么不对,舒窈吸了下鼻子皱眉问她:“怎么了?”
“这……”米罗犹豫地看了看季少夫人,等季少夫人手上的水晶珠重新开始转动才开口解释:“仙子,怪婢子先前没与你说过,我家夫人名唤朱歆,小名羽霓。”
“或许是仙子搞错了,少爷说的是少夫人而不是那女子呢?”
什么?
舒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之前还看见季奇生买胭脂给外室,难道他只是故意说给那男子听的?
不对,那男子说“小美人”、“小情人”什么,这话绝不是用来形容正室的。
那究竟是为什么?
回到景华阁后舒窈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似乎这谜团越来越大了,她越来越不懂那个叫季奇生的家伙究竟做了什么,在搞什么鬼。
她现在脑子一团浆糊,无脑苍蝇一般有些抓狂,这个抽屉里的世界一点逻辑都没有,她要怎么理啊!
“呼。”舒窈扒开揉得乱糟糟的头发,因为整日盯梢眼睛发红,来不及休息,她重新换了衣服决定亲自去看看。
入夜,黑暗的庄子里一派寂静。舒窈从墙头翻身跳下,轻巧落地,她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片影子快速略过一片小竹林仔细地寻找季奇生居住的厢房。
这里一片漆黑,所有的房间包括大堂都没有点灯,只有通过大门的那条路竖着两排灯笼。对于大户人家来说这个时间睡还有点早,但人要是真的睡了她也没办法,总不能空手而归,只能继续找。
院子很空旷,墙边的树下隐约垂着两条绳子,舒窈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架坏了的秋千。一阵阴风吹过,绳子被吹得一晃,她缩了缩脖子,心里觉得毛毛的。
在庄子外面看和在里面看的效果是不同的,本以为是个温馨的住所,但现在看来更像个略显阴森的老宅。
在下面寻找无果后,她用极快的速度攀上屋顶,一间房一间房地掀瓦确认他们所在。
庄子四周大多是一些夜里就关门的商铺,此时街道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夜猫不知为何发出的怒嚎和林子里时不时的鸟叫声。
她不担心自己被外面的人发现,只怕被季奇生察觉,她以为一个每日混迹校场的男人应该是耳聪目明警惕性极高的,但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来看,并不尽然。
掀开一片瓦片,凭着极好的夜视能力和窗外照入屋内的黯淡月光,她看清了下方的红色蜡烛,烛身上的蜡油结在烛台上,拖着长长的尾巴挂在边沿,标示着这件屋子住这人。
这下不用看其他陈设也能确定他们就在这里了。
她轻轻将瓦片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