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换衣完毕,一个太监捧着谢幼卿换下的官袍,另一位太监则赶紧到许氏面前报告情况了,“……奴才确实伺候他一件件地脱了,连里衣都脱了,胸膛赤露,没有藏掖什么,下面裤子也……”
那太监还要往下说,许氏忙喝止,“行了,哀家知道了,将他脱下来的衣服好生查验,别真有衣带诏之类的东西出来,那可是诛九族的事情。”说出衣带诏这三个字,许氏不免也有些心惊肉跳。
那太监唬了一跳,浑身哆嗦了一下,忙诺诺地下去了。
先帝临终之时遗旨命四大臣辅政,便是不准太后垂帘,临朝称制,许氏一开始听到先帝遗命时,真是怒不可遏,先帝对她竟这样防备,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若先帝对她还防有一手,那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她后来干预政事过多,先帝渐渐对她有所冷淡,那段时间谢幼卿正获先帝圣宠,她不能不有所忌惮。
她绝不允许她的专/权之路有任何威胁,是以早暗自谋划,接下来除顾命,换内阁,挟制幼帝,一步一步,将天下权柄都抓握在手中,唯我独尊。若幼帝不幸暴毙而亡,兄终弟及,她儿子宝亲王即位,她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谢幼卿再回到殿内,许氏便又跟他问起了太子的功课。
“先帝超拔你做太子的开蒙师傅,可真是慧眼独到,上书房四个师傅,太子最喜欢听你讲课,说明你讲的好。如今书房停课了,等太子即位后,哀家以为,须得给皇帝加一门功课,便由你来讲吧。”
“百善孝为先,孝是诸德之本,人君更该重孝悌,才能弘扬孝道,依哀家看,得给皇帝每天把《孝经》、《二十四孝》好好地讲一讲,让皇帝懂得什么是圣孝为本,自然,皇帝有孝心,哀家这个皇太后也做得顺心。”
谢幼卿自然明白,太后这是要用孝道来控制和操纵小皇上,让他不敢抗争,只能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小皇帝的处境是多么得险恶。还好,他做了他的老师,他会助他夺取大权。但眼下,还是得假意承恩为是。他相信太后很快就会有新的动作,届时,便是自己夺取主动权的时刻了。
谢幼卿自然应承了下来,“多蒙太后抬举,微臣自然尽心尽力,教导皇上做一个仁孝之君。”
谢幼卿自认聪明绝伦,所以他从不说自谦之词,什么才华浅薄啦,唯恐不能胜任啦诸如此类的,哪怕在太后面前,他也是绝不会说的。
太后似乎满意了,她点了点头,便让谢幼卿退下了。
谢幼卿前脚刚出景仁宫的宫门,许氏马上便唤来了夏东海,“派人暗中盯着他点!”
谢幼卿出宫后,则先去了王宅,皇上龙驭宾天,朝局风云变幻,想必老师也有话要对他说。
沈蕴如在王宅守到下午时分,才听门人报谢二公子来了。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喜神”来了,不可错过任何一次机会,起身迎他去。
到了王宅,谢幼卿刚下马,便见门口闪出一个鹅黄色的小身影,对着他巧笑兮兮,唇角露出两个打着旋儿的小梨涡。
“谢公子,你回来啦!”
谢幼卿眉梢微微挑了那么一下,将马鞭扔给随从淡清,熟视无睹地从她面前走过,到了垂花门,他忽地停住脚步,语气不善,“小鬼,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