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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1 / 2)


“哼,那就这么说定了,日后你就是我的心尖子,我对你一百好也不为过,何况只是一个太子妃的名份?”

贺不渝顿时觉得找到了解决办法,浑身上下都通畅了,眉眼都带着笑。

韩悯老父亲似的望着眼前的少年,满腔满腹的话化作一声叹息,“殿下……”

“住嘴!”贺不渝恶狠狠地制止,“你还想说什么?都不要说了!”

韩悯依言住声,片刻后,仍忍不住开口:“殿下的心尖子,西京城那么多好姑娘,总会碰上一个,不会是属下。属下只是你的太子卫,一生忠诚于你,为你披荆斩棘,扫平前行的一切障碍,这是属下的职责,至死方休。”

“就算,就算殿下想不开,对属下有什么心思……”韩悯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措辞有什么不妥,“属下失言了。”

贺不渝听到失言二字,心下有些不爽,又说不清什么感觉,只好嘴硬地反驳道:“我对你有心思,也不是想不开,定然……定然是想清楚了的。”

“殿下想清楚了?”韩悯望着贺不渝的眼睛问。

贺不渝不敢直视男人,“自……自然。”

韩悯绷了一下嘴角,神色间露出一丝苦涩,“殿下想过没有,属下年长你十五岁,等殿下到我这个年纪,属下已经老了啊。”

言语间的情绪,泄漏在最后一个语气词里,似叹息又似无奈。

贺不渝心头一震,像是脑袋被谁敲了一棒,他忽然明白男人几次纠结与执着是为了什么,而对方口中说了几次的不配,又到底指的什么。

“殿下一生的伴侣,绝不应该是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太子卫,或许哪天没等属下老了,就再也没办法跟随殿下了。”

生命无常,生死只在一瞬。

对于身为太子卫首领的韩悯来说,死亡或许是唯一的归宿,而为他的小殿下而死,应该是他最好的归宿。

人生那么漫长,贺不渝还尚未及冠,自己是没办法跟随他一辈子的。

韩悯望着年轻而张扬的少年,只觉得自己已经徐徐老去,便连声音也沾染了三十三载岁月的痕迹。

“殿下,你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别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更别拿承诺当补偿,属下不配。”

贺不渝静默了,方才恣肆嚣张的言语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横亘在他面前的,不光是男人的年纪,还有对方赖以立命的职责与信仰,以及自己未经岁月沉淀的浅薄。

他并未见识过情、爱是什么滋味,也未曾领略生死相许的缠绵悱恻,便要给人许下一生的承诺,这样的补偿心理,的确是折辱韩悯了。

“殿下,你是遨翔天际的雄鹰,是奔走大地的猛虎,是征战天下的大将军,是肩负万千百姓的未来君主,你的身后,将跟随着前赴后继的拥趸,而属下……”

“只是其中之一。”

韩悯的目光坚定而郑重,他撩开衣袍前摆,向贺不渝单膝跪地。

他的手握成拳,紧紧贴在他的胸口,犹如一个虔诚的信徒。

“殿下,我将永远追随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将奉上我的一切。”

“为了您,我的殿下。”

“虽九死,犹未悔。”

男人一身玄色鹰纹服,跪在地上,仰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小殿下。

贺不渝忽然觉得心口一烫,往后退了一步,眉心微皱,“老韩……”

韩悯嘴角一弯,极浅极淡地笑了笑,“属下是您的太子卫啊。”

太子卫……

贺不渝回想起当初父皇将他叫到勤政殿,好似很稀松平常的一天。他刚从国子监下学,拿了一本夫子的策论进到殿中,那个身着正红朝服的男人,从堆满奏折的书案后走出来。

“阿渝,朕给你几个人使唤好不好?”语气是那般轻描淡写。

以至于贺不渝从未想过,就在他进殿之前,他一直敬仰的皇后殿下,刚从尸山血海中杀回来,提了北齐某个人的头颅给父皇复命。

那个素来杀伐果断的皇后殿下,沉默寡言的影卫大人,面上带了一丝少见的忧愁。

“阿渝的身世,他们都知道了,我能杀一回,也能杀两回,但……”

未竟之言,在场两人都明白。

当年谁也没想过,有一天北齐会乱成那个样子,他们彼此残杀之后,竟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十二岁的贺不渝,那时候并不清楚父皇轻松平淡的话语背后,是一场怎样的思虑与较量。后来,他的身边多了一支仅护卫储君的太子卫,他的贴身侍卫韩悯成了他的太子卫首领。

直到今日,六年过去了,太子卫和它的首领皆尽职尽责,从未让贺不渝陷入任何困境当中。

恍惚之间,贺不渝又想起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皇后殿下领着他到玄衣司,随手点了一个暗侍卫出来。

“你,以后跟着小皇子。”

“是,头儿。”

……

贺不渝沉默了许久,久到他出声时,声音都有些沙哑,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失望。

“你,你不愿意做我的太子妃么?”

韩悯平静地回答:“你的妻妾,不能是太子卫,属下已是你的太子卫了。”

贺不渝听明白了韩悯的意思,可心里还是有万般纠结,说不清楚为何不愿意,为何不甘心。

他曾拿离开要挟对方,不准韩悯向皇后殿下请罪,也曾试图许下承诺,给对方足够的弥补,甚至于耍赖胡闹来达成目的。

然而此刻,这个年长而规整的男人将心都剖开了,清楚分明地摆在他的面前,犹如信徒一般,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又如何能无视?又怎么待之如敝履?

踌躇了许久,贺不渝嗫嚅着嘴唇,“你起来,起来说话罢。”

韩悯没有动,只望着贺不渝。

贺不渝有些急,“难不成昨晚那事,就这么算了?”

韩悯道:“殿下,你说过的,只是一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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