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理喻。
他一定是还没感受到她有多惨。
江允气呼呼:“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林执抬头,看着平板页面上，她气成小包子的脸因为方才的事故变得煞白,眼睛里雾气弥漫，很是委屈。
他克制着道:“就是认真听了,才觉得好笑。”
“你觉得我是专程打电话来给你讲笑话的吗？”江允瞥了眼编导小姐姐手上的时间倒计时,抓紧最后的时刻跟他诉苦:“你知道的，我在家里，四位数的牛排都吃不了一半，挑剔得很，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连一根烤玉米都觉得很香？”
“这都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
他默默认下她踢过来的所有锅，唇角一松道:“小允。”
“嗯？”
编导已经走上前来收手机了,趁最后的功夫，江允听到男人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回来后,和哥哥约会吧。”
她的抽泣声止住,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有些不相信这话是出自他口中,江允焦急地想再问一句,手机已经被小姐姐狠心地拿走。
“不！”
她低低地叫唤了一声，起身要去拿手机，最后还是被身边的陆雯眼疾手快地摁住肩膀，不让她继续上演和一个手机的生死别恋。
*
安顿下来后，一天的录制结束。
所有的机位都被关上,江允洗完澡坐在床上擦拭着湿发，一边用梳子梳头，一边还在想着电话结尾时林执说的话。
应该没有听错吧？
狗男人说得确确实实是“和哥哥约会吧”。
回忆着他说话的口吻，每个音节都比平时说话时还要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很难想象是一个平时禁忌感强烈的人说出来的。
江允以为，这副面孔只限定在床上。
不过，他也太狡猾了。
竟然趁最后的时间抛出这话，等不及被她重新追问，录音一遍，知道他答应她的事就不会变卦，但江允依旧有些患得患失。
好想快点，快点离开槐山。
方才的疲惫感一点都不存在了，江允满脑子都在想关于约会的事，去哪里，做什么，可她对这种事，并没有经验，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套很好的流程。
她索性下床，跑到隔壁屋的门口，轻声道:“陆雯，陆雯，姐姐你睡了吗？”
陆雯打开卧室的门，里头开着灯，“什么事？”
江允眨眨眼，见她也没打算睡觉的样子，话题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从她撑着门的手臂下，灵巧地弯腰钻进屋内。
“……”
陆雯从未遇到过像江允这样的。
她在这个圈子里见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从在商务车内遇到开始，她就知道她们不会是一路的人，江允身上娇气的公主病本该是让她厌烦的，却又不知为何，始终没办法真正讨厌起来。
江允不敢贸然上她的床，坐在地毯上的懒人沙发上，抱着从自己房间内带出来的公仔，一脸纯情娇羞:“姐姐，你有和人约会过吗？”
陆雯:“……”
半夜三更跑到她房间就是为了聊如此纯情的话题。
“我不是来套料的，”她又补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曾经约会去做过什么。”
陆雯眼睁睁看着她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个小笔记本和笔。
“姐姐，你说，我记。”
“你一个结了婚幸福美满的人，跑来问我？”陆雯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真诚无比的眼神，心软地没把她赶出去，“我经纪人给我你的资料了解时，都夸你是难得的好运，嫁给了一起长大又有钱的林家继承人。”
“你们一起长大，难道就没有……”
“没有，”江允摇头:“但是他大了我八岁，在成年之前，我们从未逾越过。他是前两年才回国，我一直在国内。”
订婚之后，他忙着在铂荣撑起台面，江允也还待在深城大学，除了上课就是拍视频，是她玩自媒体最勤劳的一两年。
两人私底下也不是完全没交流，但每次交流着，交流着都会滚到床上去。
然后到了接近婚期的前一个星期，他忽然对她冷淡了很多，一直持续到婚后。
江允那时还暗自高兴，觉得不用在他身上吃苦头了就也没往他面前凑。
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变回像小时候一样，她怂他怂到死，也是从她国外旅拍回来后到现在，才变得正常了一点。
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
之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江允觉察出了些许的不对。
他怎么就突然冷淡她了？
她想不出来，索性先不去想了。
陆雯换种方式问:“那他应该会送你礼物吧，你们没有一起逛过商场，让他给你挑礼物？”
“……他会让人在每个月的月初就往家里送品牌新款，我直接坐着挑完，不需要去商场，”江允手搭在膝盖上，想到其它零碎的珠宝，那也不是商场里能买到的，绞尽脑汁想了想，眼睛终于亮了起来，“有！”
陆雯也来了兴趣:“什么？”
“我们一起去逛过超市，”江允回答道。
陆雯沉默，这算什么有钱人家偶尔一次的消遣，纸醉金迷久了，突然一起去看看柴米油盐？
“江允，现在的高中生谈恋爱约会都不会去逛超市。”
“……”
“最简单的难道不是看电影吗？”
“我们喜欢的类型不是在一个频道，我不想他迁就我，我也不想硬着头皮去看会让我睡着的科幻片。”
谈话到这里，陆雯想到弹幕评论里刷得最多的“笨蛋美人”，果然吃瓜群众的眼睛是最雪亮的，她无奈道:“让你去看电影，你就一定要真的去看电影吗？”
想到自己拍过的一堆偶像剧，她信誓旦旦道:“你就不能趁着黑漆漆的氛围，跟他调情，摸摸他的手，让他喂你吃爆米花，你借着惊悚情节时扑进他怀里吗？”
江允:“你说得这些，我不用去电影院都能办到。”
陆雯:“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顶老师的嘴然后被叫去罚站？”
江允:“……”
陆雯懒得理她了，往床上躺:“姐姐收不起你的学费，晚安。”
等了一会，江允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还有点不好意思道:“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一个人，总害怕房间里会进虫子。”
不等陆雯应好，她就自觉地爬上来，自己找了个位置躺好。
陆雯回头看了她一眼，意料之中该发火的火气竟然发不起来，懒得理她地闭上了眼。
*
第二天，守着节目早起的粉丝明眼发现两个女嘉宾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出来的，正想刷弹幕吃瓜，没想到在早餐环节，正主就自己cue了主题。
陆雯:“你明晚别来我房间了。”
“啊？”江允抱着麦片粥的碗顿住，“为什么？”
“昨晚我差点被你抱得喘不过气来，”陆雯平静道，King脑袋懵懵的看着她们。
江允想到自己的垃圾睡相，有些内疚:“其实，你可以踢开我的。”
陆雯:“你以为我没这样做吗，我挪一尺，你他妈可是滚过来一丈。我再挪，就要从窗户上掉下去了。”
“记住，以后不管日子再难，都不要和你老公离婚，好吗？”
“……”
江允转移话题道:“任海呢？”
King:“好像还没起？”
“我去叫他，”陆雯放下杯子，上楼，一晚没睡好的起床气急需有人来承担，哐哐哐地敲着门:“任海，你不起的话，我就打电话给国民女神，让她亲自叫你起来！”
“不然，我打给你最近在撩的模特？”
“还是你的白月光？”
任裕垂死病中惊坐起，深怕被她这个资深圈内人将他的绯闻名单一个个全部抖出来，顾不上收拾自己的脸，在开门的一刹那，又想到他们的手机早就在导演组怕他们吃不了苦，暗中逃跑时没收了。
打个屁的电话。
“你这个女人！！！”他气急败坏，顾忌着形象没有把一堆话给骂出口。
陆雯啧了一声，视线瞄到他海绵宝宝的短裤，“不愧是海王。”
“……”
鸡飞狗跳的录制再一次开始。
白天的行程才是正儿八经的扣主题，四个人要分别去到四个孤寡老人家里帮忙做事。
张导:“本来已经给你们安排了，但在发生了一些别的因素后，我们临时决定抽签。”
四根签子，江允第一个去拿，张导道:“你拿红色的。”
“？”江允:“不是抽签？”
“对啊，抽签。”
江允犹豫着，心想莫非是五月看不下去她这么惨，替她打点了一些，让她不用摊上太难的活？
于是，开开心心地有了后门。
结果，在打开签子时，她明白了张导口中的“其他因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