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去!扶一扶我,我腿软了。”
以为我遭遇危险而匆匆赶过来?的伊莲恩看起来?很想直接把我双腿剁烂。
到底,她还是非常无?语地搀扶——准确来?说是拽起了仿佛是一滩烂泥的我,并在我的尖叫和催促声中,飞快地逃回了地面,活像是后头有鬼在追。
我和她都气喘吁吁。
“你到底……想干什么?”
“去……去叫那?个、那?个女仆过来?,就是她的亲姐姐被劳莱伯爵带走后行踪不明?的那?个,让她仔细找找……地下室里有没有她姐姐的遗物。”
伊莲恩的气息陡然一断。
但极快,她反应了过来?,也?明?白了我的暗示。
她抿了抿嘴唇,眼圈微有泛红,似有不忍。
理了理被我拽得乱七八糟的衣裙,她低声应了声好,声线沙哑。
我们没有向外声张,甚至严令所有人不得靠近通往地下室的这片区域。
伊莲恩找来?了我说的那?名女仆和充当苦力的骑士萨雷,他们在地下室里一件一件地把箱子打开又合上?,反复确认。
而伊莲恩则和不敢回到地下室的我在地面候着。
没有过太久,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仆回来?了。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条项链。
——和她脖子上?挂着的款式一模一样。
我和伊莲恩都沉默了。
我们无?法也?不能安慰她。因为这实在不是以区区安慰便能抚平的伤痛。
萨雷则带了一个木箱上?来?。
“按照您的描述,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最?像是您要?找的东西了。”说话时,萨雷的神?色十分古怪,脸颊青青的,看上?去是想要?吐出来?了。
不忍心再折磨他,我亲自——突然想了一想这个箱子是可怕的地下室的产物后,我马上?后悔了,并转而指挥伊莲恩帮我打开它?。
几件按小女孩身材裁制的衣物出现在我们眼前。
当伊莲恩把那?勉强能算得上?是‘衣物’的布料撑开,不止萨雷,我们所有人都快要?吐了。
色情又暴露。
不堪入目。
“这个……畜生。”
伊莲恩忍不住骂道。
我则在内心乞求眼前的箱子不是属于曼雅的。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她的。
我的直觉很准,它?从来?没有背叛过我,甚至帮我避开过许多的危险。
可在这个瞬间,我却不由地想——如果我的直觉能够失灵那?么一次,就好了。
良久的沉默后,余光掠过一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萎靡不振的女仆,我低声朝伊莲恩道:“帮她安排几天假期吧。”
而在伊莲恩回应之前,是女仆的婉拒:“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找到。”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是她姐姐的遗体。
地下室里的箱子只?有遗物,又或者被劳莱伯爵和老伯爵视为战利品的收藏或纪念品。
往年来?那?一个一个失踪的女孩、少女、女人,甚至于男孩、少年、男人,他们的下落,依旧一无?所知。
“希望您能容许我搜查整座庄园。”
我不仅没有拒绝,反而给了她最?大的支持,我向伊莲恩吩咐道:“安排两个人给她。带上?铲子和锄头,她想挖哪、拆哪,不用?过问?我。”
“好。”伊莲恩颔首,又马上?陷入了犹疑:“不过……地下室里的东西怎么处理?”
为了避免地下室冤魂们的怨气转嫁到我的身上?,难得的,我决定善良一回。
“挑一个孩子们都不在庄园的日子,把箱子全部搬到大厅,让所有人前来?辨认,看看有没有能认出物主的。能找到物主的,则秘密送还给家人。如果找不到的话……就直接烧掉。把灰烬收集起来?,在远郊的公坟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埋了吧。”我的视线又落到了跟前的小箱子上?,“这个马上?烧掉,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没有人反对我的打算。
毕竟这是最?好的安排。劳莱伯爵和他的父亲已死,死无?对证。即使有人能证明?地下室的陈年杂物是失踪者的东西,但这又能怎么样呢?连遗体也?寻不见?,根本无?从翻案。那?倒不如让逝者安息,不要?再挑起所有人的伤痛。
但一想到那?些箱子还要?在地下室摆上?一段时日,我就瘆得发慌,总觉得猫眼石庄园正在走向鬼宅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不!快停下!
不能再想了!
再继续想下去我就要?卖房子搬家了!
一边在嘴边碎碎念着圣书?的内容,我一边让伊莲恩他们赶快收拾好地下室。
而才刚刚解除这一片区的封禁,一道优雅的身影便来?到了我的跟前。
她的嘴边挂着盈盈的浅笑,来?到我的身旁时恍然把春天的美丽也?捎来?了。
“母亲。希拉公爵家的公子前来?拜访您了。”
不同于往日,应了声好后,我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不敢再去看她。
只?因当看见?她的笑容,心脏它?不知不觉便开始隐隐作疼,鼻头和眼睛也?随即又酸又涩,感到很难过,却不能问?不能说,只?能生生怄着。
——你永远不知道那?些对你温柔微笑着的人们,内心是如何的千疮百孔,又受尽了多少的煎熬与磨难。
作者有话要说:前男友明天抵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