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愣愣地看向他,像是追逐太阳的向日葵,不约而同。
他说:“所有人都不在轨道上,或许,生命的意义占比会更重一些。”
众人木木地思考半响,明白了。
对啊,没有正在使用的轨道,也没有废弃的轨道,那么他们这些“孩子”之间谈何对错?而如果大家都站在同一平面,一城的不定时火乍弹,真的,毫无优势。
不是说没人想要援救,而是……办不到。
他们甚至,无从指责。
就在这时,就像是窥破了他们的内心所想一样,青年轻声道:“一城和全世界,在某种角度,有可比性吗?运气不好而已,怪谁?”
“而且,他们也不是无情,至少还会空投物资,多活一日是一日,万一就挣扎到最后了呢。”
此刻,众人打心底里生出一股绝望悲戚,转瞬间蔓延开来,浑身就像被灌了东西一样,疲软且沉重。
胡凌忽然又说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们觉得能治愈这种怪病的新药多久才能研发出来?”
“你们,等得到吗?”
还是那两个问题,遣词造句却有了微妙的不同,而这是这份不同,令众人心沉谷底。
在这一刻,所有人下意识在心底给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突然点出空投一词,以众人没有设想到的反应另辟蹊径,以柔克刚,顺利占据话语权。而后用目的性明确、之间也具有关联性的问题诱导众人思考,人们总会对自己思考出来的结果印象深刻、深信不疑。再渲染气氛,让众人以负面心态面对最初的问题,轻而易举地让众人得出有利于己方的答案。
环环相扣,不算高深,但节奏把控得极好,以最低的成本,达成最高的收益。
余淞元默默分析着,突然想猜猜青年的下一步举动。
‘下一步应该是,唤起众人的求生欲。’
毕竟那些人,包括个别玩家,都被青年刻意塑造的毫无希望的绝望所包裹,看表情丧得仿佛下一刻就能拔刀自'尽。
胡凌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杨程浩和余淞元,嘴角上扬一瞬。“不过,你们想过吗,无从指责,也可以说是——无可厚非。”
“这种舍弃与决断,无可厚非。我们这些还没有被感染的人与城陪葬,无可厚非。”
“我们或许是无奈下被迫牺牲的人,却再不会有人铭记我们的姓名。”
众人只觉突然鼻酸,像是委屈,双手攥紧的力道却又像是在诉说某种不甘心。
活不是很有希望活,但死也不是很甘心去死。
内心成了一团乱麻,纠结无比,且异常迷惘。
无可厚非。
余淞元勾唇,这个角度框死得真好。
并且他注意到,青年谨慎精准的用词中,撇开别的现在不做深入研究,但“他们、你们、我们”的渐变真的很好品。
“所以我赞同金寅的提议。”胡凌突然开始总结陈词:“毕竟我这个人,还是很害怕别人会忘记我。”
众人跟他思路跟得好好的,他突然就不说了,还怪难受的。
但这也给了他们很多的空间沿着这条思路继续思考。可一开始青年引的路就是偏的,最后还把这条路越做越窄,所以无论怎么发散纠结,众人都只能得出他想要的结论。
余淞元也在思考,但他思考的问题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害怕别人忘记,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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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大家又讨论了会儿,定了明早六点起床收拾出发,无人反对。
至于今晚的休息,大家在洗手间用冷水简单洗漱了下,各自找了个位置,用在中心超市了找到的薄毯垫着,将就着睡。
期间金妈妈一直低声抱怨,再结合她之前的表现,胡凌判断她估计有轻微洁癖。
洁癖啊,治治就好了。
他想到外面那些丑得惨绝人寰的丧尸,笑容灿烂了几分。
毕竟是非常时期,守夜这个大家平时都没有触及过的名词现在派上了用场。
安排的是一组守一个时间段,也就是一个玩家和一个NPC搭档。
因为共有七组,一组两个小时,所以有三组轮空,下一个晚上就这三组先上。
胡凌和杨程浩就在这三组里面。
入睡前,胡凌看了眼吴辛所在的方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