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那陈妍就不再是惧怕,而是有恃无恐了。说不得还会因为更记恨魏二娘。
不过无所谓了。
魏二娘自信的很,她能钳制住那陈妍一次,便能钳制住第二次。
真正让人心生忌惮的,是魏大娘。
那个不声不语,众人眼里的乖巧女郎,才是心机最深沉的。
目送着魏二娘离去,身影消失不见,魏大娘才怯怯的走到范三娘跟前,低声道,“三娘子,让您看笑话了,表姐她与阿然,一向不太合。也怪我,不该瞧着三娘子来了,怕我一人招待不周,想着让阿然也过来招待,否则这些事情就不会出现了。”
她是那般苍白虚弱,又因含了歉意,整个人小心翼翼的,仿佛一朵易碎的琉璃花,任谁都不敢对她大声呵斥。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范三娘身边的女郎摆了摆手,“只是阿秀的裙子脏了,也不好继续玩耍,我先带着她回去了。”
说完,跟陈妍招呼一声,便与范三娘一并离开了魏家。
待出了魏府,上了范家的马车,一直沉默的范三娘才轻声道,“你今日为何突然要来魏家玩耍?”
“是那陈家二娘子邀我来的。”女郎笑嘻嘻的,露出嘴角两个深深地酒窝,“你也知道,我嬢嬢与阿姨斗的厉害,我在后院不得安宁,索性跑出来放松。也幸亏来了,要不怎么看得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范三娘细长的眉又蹙了起来,“后宅不宁,姐妹不和,家族失调,亡之将矣。”
女郎知道她又犯了那刚直的毛病,顿时翻了个白眼,不再理她。
两人一路沉默,坐到了范家。
有奴仆过来,扶着范三娘下了马车。
那女郎却不下,而是掀开侧帘,笑着冲范三娘道,“阿秀,又要劳烦你这车夫送我回家了。”
范三娘唾了她一口,“哪次不是我范家车夫送你回去的,好歹你也是崔家的女郎,怎地就如此抠门,连个马车都不舍得坐。”
“有你的蹭,我又何必自备,两个马车多占地方。”崔家女郎爽朗大笑着放下侧帘。
车夫挥动马鞭,驾驶着马儿,熟练地往崔家走去。
范三娘站在范家门口,目睹着马车身影消失,才带着奴仆进了大门。
冷不防一个人影跳出来,“嘿,阿秀,怎么样?”
范三娘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继续走。
那人便鼻涕虫似的黏在她旁边,问道,“阿秀,你告诉我嘛,告诉我,我就帮你去买外头的吃食,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什么。”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贪食。”范三娘没好气的停了脚步,“阿兄,你可知,你怂恿我去这一趟,害我损失了个心爱的裙子。”
“哎呀,不就是一个裙子么,我赔你就是。”范二郎从怀中掏出个荷包,直接塞到了范三娘手中,“拿去,拿去。”
范三娘实在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将在魏家发生的事,全都讲了一遍。
她声音平平毫无起伏,叙述又不添加个人情绪,干巴巴简直噎死个人。
范二郎却颇感兴趣,听到最后甚至双目放彩,异光连连。
“阿兄,这魏家两女皆不简单,我劝你最好一个都不要招惹。”范三娘发自内心的道。
“不简单才有意思,若是单纯无害,倒显得乏味了。”范二郎笑了起来,一副笃定的样子,“她们定是为了我才如此争风吃醋,阿秀你应该高兴才对,这证明你阿兄的魅力,无人能挡。”
范三娘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两姐妹长相不同,性格也南辕北辙,倒真是叫我有些难以选择啊。”范二郎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范三娘忍无可忍,正待拂袖离去。
突有奴自大门口冲了进来,瞧见范二郎,放声大喊,“郎君郎君,魏府着人送来了东西。”
“这就来了?”范二郎咧嘴一笑,“阿秀,看到没,她们来讨好我了,不过就是两把金簪,竟俘虏了两颗芳心,我真是罪过罪过。”
嘴里说着罪过,眼中却丝毫不掩自得。
范二郎自奴仆手中拿过匣子,轻轻一掀,才发现,里面并不是什么传情的帕子荷包等物什,而是他前两日送过去的那枚南珠金簪。
想起方才说过的话,范二郎的俊脸上有些发烧。
偏偏身边的奴不懂得察言观色,兀自在那弓腰道,“回禀郎君,那魏家的人说了,大娘子与您相谈甚欢方才得了金簪,二娘子与您素不相识,实在不好冒昧接下金簪,望您见谅。”
夕阳西下,橘黄的光斜着洒在院中人的身上。
范二郎那张堪称俊美的脸,忽红,忽白,忽紫。
最后,定格成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