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了想,她还是迈步走了过来。
“阿兄。”范三娘的声音平平,不见半分情绪,“莫要胡闹,曲水流觞就要开始,快随我去落座。”
又瞟了一眼魏大娘,居高临下道,“男女有别,还望女郎放开双手,周围耳目众多,污了女郎清名,可就不好了。”
魏大娘脸色一红,连忙放开了范二郎的胳膊,嗫嚅道,“是阿婉太过担忧,一时情急了。”
“不怪你,是这恶毒小姑心机深沉。”范二郎狠狠盯了一眼魏二娘,“到了这种地步,仍旧撑着嘴硬,不过我已看清她面目,女郎,你也莫要与她坐在一起,随我坐吧。”
“这,不太好吧。”魏大娘一脸踌躇。
“是啊,这不太好。”范三娘出言阻止。
范二郎尚未讲话,魏大娘突然又道,“不过,倘若这样做能为阿然赔罪,那阿婉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望郎君莫要再记恨舍妹。”
“……”范三娘剩下的话便全部噎在了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来。
待到范二郎和魏大娘走远了,酒窝女郎才叉着腰,哈哈大笑。
范三娘似感觉丢人,并未与她们二人一起,只蹙着眉头道,“看来又要寻一处位置了。”
“我说阿秀,你还是跟我一起吧。”酒窝女郎指了指崔家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魏二娘,笑着道,“你叫阿然是吧,你那黑心阿姐撇下了你,不如你与我坐在一起?”
很快,曲水流觞开始了。
精致的白瓷酒杯放置在木板上,在弯曲的沟渠中来回飘荡。
年轻的女郎和郎君门坐在沟渠两边,或与两三好友谈笑,或拈杯眯眼饮酒,一派自在景象。
蓦地,在溪流中飘荡的木板被卡住。
众人顺着往上瞧,正看见一穿粉白裙裳的女子。
只见她伸出纤纤素手,捻起酒杯,樱口微张,缓缓道,“伊昔先子,有怀春游。契此言执,寄傲林丘。森森连岭。茫茫原畴,迥霄垂雾,凝泉散流。”
她人生的纤细柔婉,声音又甜美动听,最关键的是坐在范家的位置上。
因此,才语毕,便引得掌声雷动。
“女郎诗句优美,芳姿动人,好似九天玄女,美极,美极。”有人拊掌大叹。
魏大娘便娇羞的垂下头,露出雪白的颈子,引得周围人更是一阵侧目。
范二郎瞧着,本是高兴的,后竟有些不悦,连忙将魏大娘拉回位置,与她低声交谈,一副占有模样。
有机灵的人便打听了起来。
“要不是偷听到了他们讲话,还真想不到,这样美极的女子,有那般黑心肠。”崔大娘感叹。
她便是那酒窝女郎,也是崔家主支的庶长女。
虽不是嫡出,但阿姨却颇为得宠,与嫡女待遇相差无几,是以才敢指责范二郎。
魏二娘感激她挺身相护,与她多聊了两句,发现此女郎性格豁达不拘小节,倒也是个有趣之人。
“不过是人人为己罢了。”她盯着蜿蜒的酒杯,缓缓道。
崔大娘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发现那酒杯好巧不巧的卡在了魏二娘跟前,她不由得瞠目结舌,“上天莫不是在玩闹,竟有如此巧合?”
魏二娘也凝了眉,望着那白瓷酒杯,伸手便欲饮下。
曲水流觞规矩,倘若不作诗,饮酒也行。
然而一直关注着她的范二郎怎会放过她,见她捏起酒杯,便站起身笑道,“听闻魏家二娘子跟着阿婆自小在兰陵长大,荒芜了诗学,可谓是胸无点墨,空空如也,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