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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剑意·第九(1 / 2)


其实,这也不是符水云第一次梦见萧丞了。

符水云曾经在入定时候,神游物外,也梦见过一次萧丞……

在那个梦里,符水云和萧丞生活在从前的村子里,但是那个村子的名字,却换成了千岁山。

那个梦境很真实,真实的符水云能够清楚的记起每一个梦境里的情景……

甚至,符水云曾经想过,如果有前世今生的话,那一场梦或许是前世的回溯?

趁着刚刚清晨,符水云便重新回想了一下曾经那样的梦境……她打算,等一会儿见了萧丞,好好问一问他,看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那是一个春寒料峭时,千岁山虽已绿意盎然了起来,但草叶上仍然挂着晶莹璀璨的小薄冰。

符水云背着竹萎行走在山间,手中托着一本15卷,她的日的是采集草药,有时遇到不认识的草便会记下形貌,以使回到家中查阅,有时也会遇到初芽的新草,那就记F地点,到了茂盛时节再行采集。

符水云是药师,虽然年纪尚轻,但医术却是有口皆碑,不仅医德高尚,且怀有一身不错的武功。

此时新月初生,月光照着她淡绿色的衣裳,仿佛-只穿梭在丛林的壹火虫。

如果是往日,符水云在傍晚就会下山,赶在天黑前回到白己的小院,烧水做饭。

可是这段时间,山间不知名的奇草愈发的多了起来,生长速度也是飞快,宁索问白是高兴于奔波在花花草草之间,夙兴夜寐,乐此不疲。

“仙茅,丁字二十三号大松东南十一步。”符水云正提笔15写,忽然一阵悲鸣破空划过,回音激荡,不绝于耳,渗进晚风里,一股股的凄冷。

她警觉地站直身子,循声望去,只见在西北方不远处,树影无风白摇,似有争斗迹象。

她心下一震,山间野兽相博所在多有,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就在她准备打道同府之际,竞隐隐听得刀剑之声。

野兽自然不会舞刀弄剑,可方才那声哀鸣却实属困兽之音,符水云心头迷惑,好奇心油然而起。

她蹑手蹑脚探向前去,蹲伏在地,谨慎地拨开前方的叶子,她看到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尸体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楚五官,只能看到他们身着道袍,尸体边缘鲜红的液体甚至蔓延到她脚下,她只觉胃里一阵翻腾。

“嘶~”撕裂声夹杂著哀嚎,地上的尸体多了一具,她紧紧捂着口鼻,屏住呼吸,手心湿漉,冷汗直流。

她的视线很低,透过拨开的树叶缝隙,她只能看到地上的尸体,还有-双微瘸的脚,在极其缓慢地前挪。

大概就是地上躺着的四个人,与这双脚的主人在进行生死之搏,只可惜四人已败,输了生命。

她突然十分后悔方才的一时冲动,害怕白己一个不小心,便再也不能在阳光下惬意地喝着花茶了。

她向来胆子不人,只是好奇心害人不浅。此时更是只想退回去,先逃离此地再说,可......

这双脚停滞了一下,便朝着符水云这边拖来,符水云瞪人眼睛,心怦怦直跳,难道被发现了

恐怖的喘息声彷佛就对着白己的耳朵。

符水云已做好最坏的准备。

就在这双脚再次迈步的时候,符水云突然跳起来窜上身边的大树,手中已捏上两枚银针,可这一跳,使她惊骇的发现,这双脚的主人竞然长着一只白狼的脑袋!

狼人她脑中立时闪出这两个字来。

她失算了,这只狼人仿佛才看到她,绿幽幽的眼睛里散发着森森光芒,进射出冷冽的杀气与愤怒,与其日光交接时,符水云不禁惊呼出声。

可是它已经走不动了,它身上染满鲜血,有自己的,有别人的,重要的是,它受了很重的伤。

符水云与它僵持着,两手瑟瑟地发着抖,不到不得已,她不想发针,她的针一向是拿来救人的。况且,对付这样的非人类,两枚银针,又能成个什么气候了

她知道,它立刻就会倒下,然后在伤痛的折磨中死去。

不出所料,狼人怒吼--声倒在地上,一瞬间周身白光暴起又散尽,狼人竟化成了-匹真正的白狼。

符水云打了个寒颤,原来这山上竞有狼人,看来以后上山要多加小心了。

那匹狼倒在地上,却拼命眯起眼睛看向符水云,日光涣散,却散不去深深的怒火,如果它此时有力气,想必是恨不得奋起身米将白己撕成碎片。

宁索问唏嘘不已,这匹狼连害四人,简直是作恶多端,就算死在此地,也是罪有应得。

她跳下树,不料方才由于吓得腿软,一个不稳便摔在地上,与白狼趴在了一起,正对着那张毛茸茸的脸。

符水云一声尖叫,堪比雷鸣,更是连蹦带跳,连滚带爬地逃窜开去。

她整日心平气和,何曾有过如此狼狈,此时真是想放声大哭。

她强白销定下来看向前去,希冀着能够发现活口,可是那些尸体狰狞可怖,惨象各异,俱已咽气,她忍不住胃中的恶心与惊惧,却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悯与同情。

符水云向来不近江湖之事,虽看不出这些人的身份派属,却知道他们是道士。

道士:在她心中,是锄强扶弱,斩妖除魔的好人,符水云想将他们葬了,却苦于夜黑风高,自身能力也不能及,便打算待得天亮告知村人,让大家一一众相帮。

及至此时,她浅绿色的衣服,已经染尽了深深浅浅的红,像朵朵含位的牡丹。

她颤巍巍地提起竹篓,准备离去,日光义掠过那匹狼,只见它气若游丝,苟延残喘,眼看是不成了,那模样十分地可怜。

月光下,它就如一滩沾染了花疑的白雪。

如此悄无卢息的,又像只熟睡的温顺的小狗,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符水云叹了口气,她想保住它的生命,可是它活了,指不定又要去祸害多少人。

索性不管了,就当白己没有看见,背上了竹篓,便快步走开了。

走着走着备地停了下来,她的心中忽然浮起白己幼时立志悬壶的誓言:

“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先发大慈侧隐之心,暂愿普教含灵之苦....

符水云犹豫了,那只白狼,无论身负多少罪恶,天道循环,冥冥之中白会有其因果,又何须自己惩成上天有好生之德,它行将就木之时,偏偏遇着自己,岂不是命不该绝

何况医者,见死不救,已然丧失了本心。

想到这里,符水云又急急退了回去。

待看到奄奄一息的白狼,符水云心下一好,还活着,总算没有来晚。

然而四周狰狞的尸体,让符水云犹如身在地狱。

她很怕,她又开始不争气了。

她甚至开始不由白土地幻想着,那些尸体正在她的身前身后看着她,就要变成僵尸,来掐白己的脖.....

现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吓死她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要白找苦吃,还这般轻易地冒险。

她眯着眼睛,尽量不让余光看到其它东西。她小心地探过身,册开白狼的嘴,喂了一些护心散下去,义取出金疮约,细细酒过白狼的伤口,就着朦胧的月色,拿山纱布做了简略的

护理,然后小心地将它拖入竹篓,待得同去之后,再用盐水细作清理与包扎。

月黑青山,寒烟郁郁,就这样,月色下的少女,怀着复杂的心事,踏上了门途。

“宁姑娘!”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喊,只见一个少年快步向符水云奔去。

符水云见到他,提了-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乍一看到符水云,少年顿时脸色惨白,惊慌道:“你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去取宁素问背上的竹楼,提在手中只觉很是沉重,却只顾着符水云,未朝竹篓看上一眼。

“萧丞......”

符水云刚一说话,只觉得嗓子发干,声调有些怪异,连眼睛也是一热,差点掉下泪米,见萧丞一脸关切地盯着她,她扯出个笑容,压稳了嗓音说道:“我没事。”

全没了方才狐单恐惧时胆小的姿态,倒显得从容不迫起来。

萧丞看着她奇怪无比的笑容,却如何也放心不下,“你怎么受伤了

“我没受...我很好,我只..枚了一匹受的的...符水云说着转过身背对着萧丞,行至面前一座小小院落,推开竹篱,走了进去。院子虽然小,却是干干净净,地上摆着簸箕,簸箕上晒着各种奇花异草。

“狼”萧丞心中震惊,“发生了什么事情”

符水云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不想说。”

“那你便好好休息,明天再说。”萧丞放眼细细打量着符水云,见得她确实无恙,这才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却见符水云从竹篓里抱出一匹血淋淋的狼来。

萧丞霎时怪叫:“宁姑娘!你可不能救它!\"

见符水云又去端了盆水,萧丞谆谆告诚道:“从前有个农大,救了-条蛇,后来这条蛇把他咬死了!”

符水云拾起头来看向萧丞,故作天真道:“那条蛇可是肚子饿得很了”

萧丞连连摇头:“它不是饿的很,它是恶得很!兽跟人总是不一样的!”

符水云本在用纱布蘸着水,消洗狼的伤口,听他这么说,顿时扑哧-笑,可是念头转,却又叹息出声:“它确实很可恶,方才在山上连害了儿人性命,现下那些人还曝尸在荒野。

他们是江湖道士,不知姓名,荒山野岭,恐怕无人收尸。明儿一早你叫点人来,跟我一同去将他们好生安葬了。”

“有这样的事情!”萧丞握紧拳头,双眼渐渐喷出怒火来,“你还救它”

符水云回忆当时情景,不由一阵伤悲,百味陈杂。

“你还救它做什么!”萧丞情绪激动,三步两步抢了上来,意图掐死这个畜生。

符水云一惊,不想萧丞如此偏激,慌忙挡开了他的手,蹙起眉头唤道:“萧丞!”

萧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是愤怒又是窘迫,他退后儿步,恨声道:“上次李伯伯上山砍柴,被野兽咬得遍体鳞伤,一条命差点都没了!”他顿了顿,看着符水云:“你眼见它害人,

还救它,它好了,又要做尽坏事!你明不明白

符水云不知怎么跟他解释,听他这么说着,心里却又开始茫然了,自己,真的是错了么

可是身为药师,见死不救,又是真的对了么这是是非非,到底如何断定呢

她低声道:“我明白。”

萧丞见她神情楞忡,以为自己方才的粗鲁吓到了她,心下愧疚,火气顿去了大半,他手足无措,一边想要她放弃教狼,一边义不知要怎么开口劝导。

兀自心下烦乱着,却见符水云又拿起纱布,开始继续方才动作。

萧丞向来嫉恶如仇,只想给那匹狼来个痛快了断,可是他知道符水云性子执拗,只得放弃这个打算,他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跑出院子,不多时义抱着一个铁笼子气嘴吁吁地跑了过米,“要是你非要救它,就得把它关进来。”

符水云拾起头来,瞥见萧丞正关切地瞧着自己,日光炯炯,见自己也瞧上了他,他突然红了脸。

符水云微微一笑道:“谢谢萧丞,天很晚了,早点回去,别又辛苦爷爷出来找你。”

萧丞口上应承着,腿上却一动不动,过了会儿却开口喊道:“宁姑娘!”

“什么”

“它害死的人,还在山上么”

“是的。”

过了一会儿,宁素阿见他不再做声,便又拾起头来,竞看到萧丞眸中泪光点点,宁素闷柔声唤道:“萧丞”

萧丞抹了抹眼睛道:“要是被他们爹娘知道了,该是多么伤心。”

萧丞心地善良至此,符水云不禁为之动容,心里也是难过。

眼看天色已晚,村民都已睡下,萧丞却又迟迟不同,符水云便哄到:“好了,逝者安息,你也快回去了。”

萧丞应了声,又道:“宁姑....你还没有....我怕你待会儿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很快就弄好,不需要的。”

“那,你记得一定要将它放在笼子里!”

“我记得。”

“你要提防着它,我明天再来!”

“好,我提防着。”符水云道。

萧丞交代完毕,便放心地转身走出院子,不忘替符水云关好竹篱。

他心思单纯,以为将狼关在笼子里面,外面的世界便是安全的。

符水云石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了-股暖意。

她白幼无父无母,是村里的人将她收养,小时候,好心的婆婆阿婶会轮流黑颐她,待她长人,村长便找人给她单独盖了房屋来住。

虽然清寒孤独,可内心却也平静知足。

人们从不当她是外人,特别是萧丞,更是对她关怀备至。

萧丞为人耿直厚道,虽说小了符水云两岁,却不叫她宁姐姐,只道是宁姑娘。而符水云却也无心责怪,诚然一个宽容的大姐姐。

很多时候符水云下山回来,就会在J口不远处遇到恰巧路过的他。

三更半夜,他是在哪里弄来这么个铁笼子的呢,符水云心里想着,手中已开始用纱布包扎狼的伤口,纱布刚绕上它的腿,它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爆射,符水云吓了一跳,手中纱布抖落在地上,只见它龇开白森森的牙齿,发出咯略声响,嗓子里还呜呜的低吼着。

“我没有恶意”,符水云惊慌道,虽然她心里明白,它此时只是一张纸老虎,可还是忍不住害怕它突然暴起伤人,她面提防,一面检起纱布,在它面前比划了一下,温声说:“我在给你疗伤。”

这匹狼却毫无领情之意,符水云只有看着它白森森的牙,不知所措。

它桀骜至此,真是让人烦恼。

好在它只是挣扎了儿下,又沉沉睡去。

笼子太小,容易擦碰到伤口,符水云便找了张褥子铺在石桌上,她抬头看看天,担心半夜会下起雨,于是干脆把它搬进柴房,顺手将柴房的锁插上,打点好院中一切,又去烧了热水,浑身脏兮分的,当然要洗个热水澡。

这天夜里,符水云睡得点都不好。

她不是胡思乱想难以入睡,就是刚一睡着便被瞘梦惊醒。

于是她干脆坐起身来,在房间点上烛火,烛影扑朔,她脑海里断续的闪过狼人的身影,想着想着,她便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它到底是怎样长成狼人的呢

小时候曾听大人们吓唬小孩子,恶狼专门去咬不听话的孩子,如果被咬到,就会变成狼人。可是现在,她决计不会相信。

那会不会是因为,它的爹娘,一个是人,一个却是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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