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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昆藏篇(十二)(2 / 2)


鬼童扁着嘴委屈地看他一眼,之后两只小胖手抓住了自己的红肚兜,默默地往上拉了拉,紧接着‘哗’一声,尿了。

他还尿得特别准,喷水枪一样,把撒了一地的茶水全都扫了一遍。

紧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就见地上那些原本绿油油的茶叶竟然在沐浴过童子尿之后集体翻了个身,而后迅速变大,竟成了一只只半根小指粗长的虫子,此时这些绿色的虫子全部口吐白丝集体挺尸了。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没得谈了。钟囿、张瑞源二话不说齐齐出手,只听屋里两声惨叫,真契母子连三招都没扛过就被捆仙绳给捆成了粽子。

而揭发了这一切的鬼童子却仿佛只是被尿憋醒似得,打了个哈欠又爬回钟免肩膀上把小脑袋窝在钟免的颈窝里睡着了。

“这儿子没白养!”张景澄笑道。

钟免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关键时刻还能派上这用场。忍不住也露出了一脸‘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真契母子被捆,还不老实地想要挣扎。尤其是真契的母亲,挣扎得特别厉害,甚至刚刚那一脸好气色就如抹上的厚厚脂粉似得渐渐龟裂,露出了遮掩之下的本来面目,黑气随着她挣扎得越激烈自她七窍中冒出的越多。

众人看到这一幕,自然明白这是魔化之物,只是没想到这位村长是得多狠得心才把自己的媳妇都炼成了魔物。

真契看着自己母亲这样,眼泪早已流下来,一个劲儿地劝‘妈,你平心静气啊!不要动怒啊!’

可惜妇人根本就听不见似得,反而越挣越猛。

钟囿看到这儿,似是确定了什么,几步走到小老太太面前,拎起捆仙绳,就真跟拎了串粽子一样,直接往门口走去。

身后真契突然大喊一声:“不——别动我阿娘!!”

钟囿站在屋门口,回身挑了下眉,“说实话,我就不动她!不然——”他手撩起门帘。

“我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真契表情纠结,神情痛苦极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钟囿道。

真契泪涕横流,‘啊——’地大喊一声,仿佛痛苦已压抑到极限,不吼这一下就要崩溃,发泄出来,才能打开那道被封已久的隐秘闸门,多年秘密终要见天日般。虽然是被迫的——

“我阿娘这样都是二叔害的!我恨他,也恨我阿爸!”青年咬紧牙关,脸上依旧是压抑着的疯狂怒气,“二叔在五年前,领回来一个人,”

“等等,”张景澄忍不住打断他,“你二叔是人称真叔吗?带墨镜?”

“不是!”真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二叔叫真子礼,大家都管他叫礼叔。不过,从五年前开始他确实都不怎么露面了,有什么事都是徒弟出面,他不戴墨镜,他爱戴面纱,就是那种黑色的纱巾,直接把整个头蒙住的那种。他以前根本就不这样。但是自从把那个姓抵的带回来后,他整个人性情都变了。

那个姓抵的听说也是个天师,不过他认识许多企业家好像在那什么富人圈里非常有名。

我二叔就是被他那些花言巧语迷惑了。那姓抵的说我们这寨子时间太久了,与世隔绝跟不上时代,说我们这儿经济落后,这么下去就要被社会淘汰了。他说他有办法带着整个寨子富起来,这话,他就坐在这个厅里跟我爸说的。

我二叔那会儿对他已经言听计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帮着他一起跟我爸打包票,说要带着寨子发家致富。

之后我爸让那姓抵的出个方案,他就说要帮我们引资,开发旅游业。我爸觉得这个方案不错,昆城外边好多古镇做旅游业都富起来了,当时就同意试试。

不过,村里账上是没什么钱的,上边也不可能批很多钱支持我们。那姓狄的就说,钱的事他解决。他也确实有钱,这事也算兑现了,也因为这事他在这寨子里第一次有了话语权。

可现在看了,他恐怕一开始就是为了能自己说了算才投了那么多钱进来。

做旅游景点嘛,肯定是要大修,不但要种树造景点,还得统一街道建筑风格,重新划分寨子的建筑分区、还得重新修路。相当于是给整个寨子重新做了一遍规划,就连我们宗祠都从原来的庙里移到了我们家后院。

这个院子原来不是这样的格局,都是修重那个庙的时候单独又盖的。姓抵的几乎把整个上寨家家户户都重新翻盖了一遍,那会儿大家都是抱着不用出钱就有新房住的心理,没人反对,甚至还觉着反正是白住新房,老宅子爱怎么盖怎么盖。

直到全部修好之后我们住进来,怪事就开始发生了。

第一个月各家就开始有人生病。当时说是什么甲醛超标还跟施工队打过官司,后来请了专业的人来测试,发现不是甲醛的问题,但依然有人陆续病倒。我们真家再怎么没落也是出身天师的世家,没出两个月就有人发现了不对,每家的院子格局基本都一样,但这格局在风水上却是个‘反阳阵’!”

“乾坤颠倒阵。”钟免纠正了一下。

真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继续道:“我们昆城管这叫反阳阵,这阵法说白了就是逆行一切身处阵中物用的。你是健康的,在这阵里待久了就会病弱。反过来,将死之人却能活得更长。要破这阵,除非在设阵的时候就留下豁口,利用一些镇物转移这阵里的能量。姓抵的那孙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没有一家留了豁口,现在村里好多人白天根本就不能出来,只能晚上活动,而且是肉身怕光,魂体喜阳。

你们今天既然闯了进来,肯定也看到底下那街市了吧?那个街上其实根本没人,那就是我二叔设得一个迷阵,他用了我们家的视蜃术,不然那街上根本没人,你们会看见一群没有魂体的行尸走肉,在到处溜达。这寨子的秘密就再也瞒不住了。

宗祠在我们家,阴气太重,祖宗们都想活过来,可惜尸身早已腐烂,灵位的戾气一日比一日强,这些本应报应在我和我爸身上,毕竟我们才是真家的血脉。是我妈为了护着我,让我爸把戾气都引到了她一人身上。

我爸心太狠,他心太狠了,他竟然同意了!就这么把我妈放弃了!”

真契边说,那眼泪跟不要钱似得,哗哗往外流。

在场几人沉默了一会,张瑞源问:“你母亲怎么会用蛊虫?”

“她原本是藏区人,原也是闵家的旁支,二十几年前因为什么事被家族驱逐了,后来遇到我爸。”真契望着靠在门口被魔气折磨得已经丧失理智的母亲,眼泪流得更凶。

“你父亲真是去祭祖了?”

“不是,他是去了祖坟。每到清明灵位异动就厉害,祖坟里有好多尸体感应到求生意念哪怕只剩一堆白骨,都憋着劲儿要破棺出来。如果放任不管——”真契没在说。

在场的人却也想到了那个词——骷髅阴兵。

在天师圈里一直有一个传闻,有一种秘术叫‘撒豆成兵’,相传修习这个秘术的人,学成后即使往地上随便撒颗黄豆也能立刻招来阴兵。这里的这个兵,指得就是骷髅兵。也可以理解为驭尸术的最高境界——驱骨。

钟囿听到这儿,跟张瑞源说:“你先审着,我出去看看。”又转向真契,“你家祖坟在哪个方位?”

真契道:“东五、北三。”

钟囿点点头,掀帘子到院里,看旁边摆着个梯子,就几步上了房顶。

东五、北三,这说得是罗盘上的交汇点。想来真契也是想准确的告知方位,他说了行话。这户地势与村委会那庙观同高,因此站在房顶上可以说视野相当开阔,几乎一览无余。

上寨既然被重新规划过,那位抵大师必然有预谋,肯定是排了什么阵。钟囿看了一眼就确认了,这阵是九九归一的排法,以村委会为始点,九条街道散射状向外,整个上寨外围的那条圆形公路为界限,由下至上梯田式收缩,共九层,每层四十九台阶,这走得就是走阴路,看来这个阵最终还是要为某个已死之人服务的。

张景澄和钟免也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钟囿依旧开始看真氏祖坟了,却被那两个小子的一通讨论又把思路给拉了回来,就听张景澄说:“如果谢宏昌别墅里那个‘切蛋糕’还是平面的,这个抵大师弄出的这个就是个三维立体的切蛋糕啊!”

“是啊,这可比看平面能看出来的东西多多了!”钟免也感慨道。

两人边说还边拿出手机调出之前拍下的所有跟‘切蛋糕’隔世符有关的图片。一一对比起来。

“钟免,你说肩吾大神家门口那个蛋糕是用净身咒切的,谢宏昌家是用延内咒切的,姓抵的这个是用什么切的啊?”

“直观上来看,就是台阶呗!”钟免说着还看了他老爹一眼,好像在询问,我说的对不?

钟囿见他看自己,就提醒了一句,“那台阶是七七四十九阶,你们自己想!”

钟免挠了下头,见张景澄也一脸若有所思,就说:“反正跑不出六咒阵去。”

张景澄说:“四十九阶是走阴路,难道是幽冥咒?!”

“要不咱俩去台阶上看看,没准刻着呢!”钟免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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