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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昆藏篇(二十三)(1 / 2)


“你——”

阿帝已经自袍袖中掏出一只流光溢彩的琉璃瓶,大概茶杯那么高,把小人的脑袋往琉璃瓶里一塞,再戳戳戳,尽管小人挣扎得厉害,也没逃过阿帝的‘魔指’。

他大头朝下跌进瓶子里,揉着脑袋爬起来,脸贴在琉璃壁上,满脸幽怨地瞪阿帝。阿帝就当没看见,顺手把他又塞回了袖子里。

之后,阿帝走到巫真面前,笑了一声,说:“我怎么听见,你想跟我单挑?”

“对!阻我复国路者——”

“停!”阿帝一脚踩到巫真脸上,在他脑门上留下五个清晰的五指痕,才抬起脚来,道:“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懂是吗?”

“天下是尧舜的天下!!”巫真大喊。

“天下是苍生的天下!”阿帝纠正道,“天地本苍茫,无万物苍生便无生机,无生机哪来得轮回运转?!人生于世,各有各的缘法,你们不顺应天道,还妄图逆转轮规,此等恶行,不可饶恕!

姬氏巫真,执圣人血却行魔、鬼之术,至人间生灵涂炭,罪无可恕。现取尔三魂六魄,受万年撕魂之行,受万年化魂之苦,受万年碎魂之痛!幽冥地狱各受万年刑罚,永世不得入轮回,永世不得入人道,永世不再得仙缘!”

阿帝说完,便取了巫真魂魄关进魂瓶中。而后,他走到巫礼跟前,直接就开始了宣判:“姬氏巫礼,圣人之臣却操蛊毒之术,泯人善根导人入邪,残害同脉,荼毒生灵,罪不可赦!现取尔魂魄入无间地狱,每日受万虫噬魂之苦,永世不得出!!永世不得入轮回,永世不得入人道,永世不再得仙缘!”

巫礼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遗言,就被阿帝给取走魂魄,地上只留下一具空壳般的尸体。

巫抵见此,立刻大喊:“我主商均,万寿无疆!我主商均,日月同辉!”

阿帝皱眉,一脚踹过去,巫抵张着嘴立刻动不了了。

“商均若知道你们是这等愚臣,怕是死也不得瞑目。姬氏巫抵,以巫蛊之术行诡诈之实,擅改界行,乱世间大序。假借仙名,瞒赐仙机,死不足惜,罪不可赦!现取尔魂魄入幽冥地狱,受万万年之苦,永世不得出!永世不得入轮回,永世不得入人道,永世不再得仙缘!!”

说罢,阿帝扯出他的魂魄塞进魂瓶之中。

“姬氏巫谢,私饲妖物,夺人运道,害人自残。擅改劫运,攻我同门,手段残忍骇人听闻,现取尔魂魄入剥皮无间地狱,永生永世受剥皮之痛,魂飞魄散之苦,永不得出!永世不得入轮回,永世不得入人道,永世不再得仙缘!!”

“姬氏巫罗,私通精怪,夺人福报,破腹夺子。手段残暴死不足惜。现取尔魂魄入破腹无间地狱,永生永世受开膛破肚之痛,魂飞魄散之苦。永不得出!永世不得入轮回,永世不得入人道,永世不再得仙缘!!”

阿帝将手中的魂瓶一一收进袖中,抬头看了眼天空。六咒阵碎裂后,天上那些幽魂已基本被张景澄等人收缴干净,只是巫咸国的那些‘假人’数量众多,还在慌乱逃窜,一时竟堵住了城门,令徒弟们不得进来。

阿帝‘啧’一声,宽大袍子轻轻一甩,一股淡蓝色的灵气之风便自他身后吹了过去,大门哗啦被吹开,同时被这阵风吹到的‘人’全部‘噗噗噗’地爆出一团白烟,白烟很快散尽,地上竟是一群动物,有山羊,有猴子,有猪狗,还有野1兔,豹子等。

这些野兽最初恢复原形,皆是懵了一阵,但被阿帝一声大吼:“滚蛋!”之后,全部如梦初醒,立刻撒丫子四散,向山中逃窜而去。

它们逃得太急,扬起阵阵沙尘,张景澄几人一边扇着手一边咳嗽着自烟尘中走进来,就见阿帝双手叉腰,笑得一脸得意。

他身后地上趴着六个毫无生气的人,那上翻的白眼,口角尚挂着的涎水的死样儿一看就是活着被抽走了魂魄,钟免立刻给他师父竖起大拇指,阿帝扬手,钟免特机灵地立刻跑过去跟他击掌,张景澄也走过去忍着笑附和了阿帝这有点幼稚的行为。

张瑞源笑着和阿帝击掌,道:“恭喜大神!”

阿帝哈哈大笑,随即一转身,指着不远出那座高大的宫殿,说:“走吧徒弟们,目标皇城,冲!!”

此时,皇城内的高台上,一人还在跳着那舞步奇怪的祭祀舞。只是自六咒阵碎裂那一刻起,他额头上的汗就没断过。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滑落,打到睫毛上,流入眼内,咸涩的汗珠杀得眼睛生疼,然而他却顾不上擦。或者该说,他腾不出手来。

他身后那口黑棺材此时已有一半消息在一个凭空出现的光圈中,只需要再坚持一会儿,他就可以再开启一个空间裂口,带着这口棺材远走高飞,然而,世事难料,那几人到底还是没撑住。

事情到了这一步,巫彭已经不求自己如何了,只要这口棺材和这棺材里的人不被人亵渎,他就算在这里死了,另一个世界也还有个自己可以将他为做完的事做下去。也因此,他现在必须集中精力将这口棺材——

‘!!!’

巫彭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胸口穿出的这支金黄色的箭翎,脖子好似一瞬间锈住了,一点一点地扭向后方,他看到那个一身白袍的高大男子身后跟着几个人状似随意,实则速度极快地冲上这个高台。

是他!巫彭知道他是谁,通灵神!所有天师修炼的终极目标,是万万年来唯一一个站在这条修炼之路顶端的男人。

若不是他有个致命弱点,被……上次,他第一次来这个国家时,一切本就该结束了。

金色箭翎如烧红的铁杵般在他胸腔内烧灼,在这种绝对的力量差面前,巫彭知道自己连百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但祭祀还要继续,他想完成,还差那么一点儿就要完成了。他还在跳,但姿势已扭曲,看起来既丑陋又可笑,原本消失的那部分黑棺也因此又一寸寸暴露了出来。

好不容易打开的空间缺口正在缩小,直到消失,巫彭一口血喷了出来,不偏不倚正正喷到了棺中那人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巫彭崩溃地跪倒在地,他双眼圆睁,惊恐地直愣愣地看着棺材边上搭上了一只惨白的手掌,紧接着原本安静趟着的人坐了起来,双目无神,呆呆地看着巫彭。

“主、主、主上!!”巫彭痛哭,伏在地上。

鲜血自他的胸口,滴滴答答地落到高台上,不一会儿便汇聚成一小滩红色的液浆。一个阴影罩下来,巫彭惶恐抬头,入眼却是一片白袍。

只是阿帝背对着他,正抬手按在棺中之人的眉心处,他并着两指,有金色的灵丝自他指尖穿入棺中人的额心,待阿帝收指间金丝回退时勾出了那股红色血气,棺中人便如短线木偶,立即软软倒了回去。

阿帝双指夹着那股扭来扭去的血气,扯开唇角笑得露出一颗犬齿,而后自袖中掏出一个新的琉璃瓶只不过这瓶子的琉璃是黑色半透明的,他将那红气塞了进去,果如所料,红气立刻化出原形,竟是和在巫姑身上抓到的小人一模一样,那小人此刻双手锤着瓶壁暴躁得不知还喊些什么。

张景澄看到这一幕,大致猜到,估计是在骂阿帝。再看他们阿帝师父,全无所谓,甚至好心情地冲着瓶子吹了声口哨,顺手就塞回了袖子里。

直到这时,阿帝仿佛才看到跪在面前的巫彭,他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说:“怎么办,咱们又见面了。”

巫彭被阿帝无形中释放的神力震得浑身颤了一下,他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被迫以额贴地,咬牙道:“当年二负陷害我主,一而再再而三,怎不见通灵神大人前来主持公道?!如今,我等不过是要扭转这被颠倒的乾坤,通灵神大人为何却要阻挠?!”

“扭转的乾坤?”阿帝笑了笑,说:“你又怎知,乾坤本该是何等模样?”

“我姬氏乾坤被人颠倒,自然只能是我姬氏子孙予以扶正,难不成要我们去指望那些篡位的小人?!”

“你又怎知,自伏羲设乾坤之时没有料到会有此劫?你既为姬氏后人,又修习巫术多年,怎会不知此劫?不要蒙眼装瞎,将你们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藏在姬氏姓下。我且问你,猰貐现在何处?”阿帝道。

巫彭咬牙只说不知。

阿帝也不跟他废话,两个咒印打过去,巫彭趴在地上,开始自说自话了。他也不用人问,但说出来的话,自然是阿帝想听的——

我主商均当年说过,姬氏天下至其父为止,要我们不可执念于此。然而,我等手中握有不死药,乃是舜帝自创,令天下群雄所窥觑。部落之主早知此事,却秘而不发,也不过问,我早就察觉其必取之心,多次劝主上拥兵自立,他却一直不肯,仁善之主自古可遇不可求,可仁善之主终究逃不过不得善终四字。

二负小人,与危勾结,早已背叛我姬氏暗中投靠了禹。他二人自主上手中骗得不死药方,献于禹,禹又献与部落之主,落主得此良方自然对其信任有佳,后传位于他也顺理成章。只是若我主尚在,就算禹献上不死药,功德声望也不及我主,落主之位必然还是轮不到他。

二负虽是私自做主,令危杀了我主,可既得利益者依旧是禹,且落主只杀危未杀二负必然是禹为其求情,只是我主三魂化为三兽已隐匿至弱水之中,二负依然不依不饶,赶尽杀绝,他行此等恶行时,大人又在哪里?!!

如今,我们不过是矫正乾坤——如今,我们将——如今——

阿帝知巫彭抵触激烈,便又给他加了一道咒印,巫彭喘气如牛,嘴唇已咬出鲜血,却奈何不了阿帝的咒印,只得乖乖继续道:“猰貐之魂,鱼蛇之魂皆已归位,唯独龙豹之魂尚在,在……招摇山神……体内……”

“猰貐呢?你把他放跑了?”

“在,他在,还在弱水之中。”

阿帝点点头,肃然道:“姬氏巫彭,扰乱乾坤,逆天行事,滥杀无辜,私毁界界,致人间生灵涂炭,冤魂遍野,其罪甚重,罪无可赦!现取尔魂魄入无间地狱,受无尽痛苦,永生永世,永不得出!永世不得入轮回,永世不得入人道,永世不再得仙缘!!”说罢,他手起咒出,巫彭双眼一翻,魂魄便自头顶被抽了出去。

阿帝将他的魂魄塞进魂魄中收好,这才走到那口黑棺材跟前,低头看了眼棺材里的人。

张景澄钟免和张瑞源也跟了过去,几人围在棺材前,见那青年与在镜子中看到过的那个鹿角青年又有所不同,脸长得倒是有些像鱼蛇人,但比鱼蛇人要更青秀几分,他身上穿着宽大的袍服,因此下半身若非阿帝抬手掀开了他的下摆,几人还真没看出来,那藏在袍服裙摆之下的是一条布满青色尾鳞的蛇尾。

这太容易令张景澄和钟免联想到人蛇族了。难怪当初萨局说巫姑不是人,很可能也是人蛇。

看来姬氏这一族,有部分人生下来就是人蛇,只是这男子到底是谁?

阿帝说:“商均的转世,若非被这几人给拘在这里,原本他再转三世便可修成正果,唉,生生耽误了五千年。”

其他几人:“……”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下属。

“我现将他身上的因果化净,送他重入仙道轮回,你们站远点!”

几人连忙向后退去,而这时阿帝已经动手,白色的元宵大小的魂魄之力自黑棺之人身上不断涌出,阿帝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罗盘,此时罗盘无风自转,白白润润的魂魄之力一圈一圈在罗盘上方盘绕起来,仿若等待派遣的小丸子们,显出莫名其妙的乖巧之感。

阿帝并指抵在唇边,快速念着咒语,突然他猛然睁眼,惊愕地盯着罗盘,再抬眼间,还来不及说话,那些小丸子们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嗖嗖’地瞬间消失不见了。

于此同时,张景澄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他连忙捂住,身形晃了两下,好在钟免和张瑞源就在旁边,两人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这才免于摔倒。

“呕——”

张景澄捂住嘴,莫名地吐了口酸水。这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好像就是突然吃到胃撑,严重消化不良,令人只想赶紧把堵住食道的东西一吐为快。

阿帝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张景澄的手腕,张景澄的灵脉里此时如涨潮般正在经历狂风巨浪般的拍打。但他的灵脉枯竭以久,哪里经受得起如此考验,阿帝不及说明,立刻将自己的一道灵力注了进去,果然那些初来乍到就不大老实的狂风巨浪立刻被这道霸道之极的灵气震慑住了,又恢复成了那种伪装出的乖巧。

阿帝松了口气,同时望着天上的某个方向,叽里呱啦地骂了一堆其他人听不懂的话。最后才扭头又看着张景澄,说:“那个,师父的面子不够大,唉!”

“啊?”张景澄茫然,钟免也傻了。

张瑞源则很是担忧,问:“大神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阿帝很烦躁,原地转了一圈,最后破罐子破摔般指着张景澄说:“商均若没有被他这几个部下耽误五千年轮回,这一世本是应投生到这小子身上。我本是想着,送他倒回五千年之前,谁知天道自有安排,竟然不要脸的将错就错,直接揭过了那五千年不提,还,”阿帝说不下去,看着张景澄的眼神别提多心疼了。

张景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师父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

钟免、张瑞源:“……”

空气仿佛都不流动的静默,不知过了多久,阿帝才咳嗽一声,打破这死寂的尴尬。他眼神飘忽,反正不敢看张景澄,说:“那个,还要把错过那五千年的劫数都算在你头上。”

说完,阿帝没敢等那几人反应过来就‘嗖’一下,蹿到了半空中,坐到了他的灵球之上,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敢正眼好好观察一下小徒弟的反应了。

张景澄:……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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