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太好看。”
“这不是理由。”
“这是理由,你一开始接近她就是为了获得小姐的善良与美丽,好为缅栀子灌溉养分。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铁石心肠的祝七禅居然心思变了,可初衷不纯,就是不行,以后她知道了该怎样伤心?”
祝秋宴不高兴,从兜里掏出刚刚自窗边摘下的缅栀子。风吹日晒一路,不说萧条,反倒越来越有蓬蓬生机了。
他觉得刺目,一把按住缅栀子晃动的脑袋,重新揣回兜里,复又看向刘阳:“我想听真话。”
刘阳吸了口气,正色道:“正如你所说,巧合太多了,深厚到十五年尚且牵扯不断的缘分此生仅有,太危险,有太多未知的定数。七禅,再这样下去你会引火自焚的。”
祝秋宴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窝。
他戴眼镜常常给人一种斯文昳丽的感觉,没了眼镜的遮挡,看人好像可以入木三分,细细追究,可也止于干净,阳春白雪一般,没有杂质。
刘阳看多了他的面目,知道这层平静的表面下藏着多么汹涌的暗流,因此可以不被干扰,坚持道:“快走吧,好吗?我可以留下来等他们恢复自由,你必须先走。”
“一句话也不可以吗?”祝秋宴低下头,看着矮了自己一小截的刘阳,目光款款,甚至想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也好让他退让。
刘阳不为所动,扒拉着自己乌黑的下眼睑给他看。
“你瞧瞧我,我过去是专门坑蒙拐骗的,捧着三道符就能给人驱鬼,骗光别人的家财。我常跟人说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现在轮到我自己了。”
他常年酗酒,很少有睡眠,身体被掏空,越发显出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偶尔对镜望着,头顶冒烟,好像黑白无常正在上头打架,讨论什么时候来绑了他,送到地府也是一桩大案,所以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七禅,我求求你了,快去吧,把虎耳草的药剂带回西江,植入我们的千秋园。只要它能成活,我们就不必再仰仗那些渣滓了。我活到如今只剩这点心愿,你能不能帮我完成,啊?”
他回想起这些年的事,生前一事无成,身后只经营了一座花园。眼看花园一步步壮大,散发香气的同时,也遭到了恶人的眼红,他穷途至此,怎可能不拼尽全力守护此生唯一的微光?
祝秋宴知道,刘阳从不求人。
他又把眼镜架到鼻梁上,风吹开衣襟,扬起一角。
很快,他消失于夜色中。
刘阳没有走,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远远听见哨声,像是要集合似的,他赶紧拎起行李跑到候车室。
熟人见他去而复返,只好按照规矩,暂时将他关到一个房间。
里面都是明确身份证件,有俄罗斯签证的中国人,因为和外国人区分,又有列车员带头安抚,因此没发生骚动。大多数人只是紧张,关心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在刘阳带来大使馆的最新消息后,都松了口气。
刘阳看到了舒意的同伴,却没有看到舒意,想了想还是上前询问,得知舒意没有办理俄罗斯签证后,他一下子拍在脑门,嘀咕道:“坏事了。”
江远骐随即追问:“怎么了?她会、会被拘留吗?”
之前他们在找寻舒意时去过10号车,知道刘阳是祝秋宴的朋友,因下虽没见着祝秋宴的人,却也管不了那么多,见刘阳可以跟武警说上话,忙把希望都押他身上。
刘阳告诉他们,最新的尸检报告显示巴雅尔被人一刀刺进心脏断气,确定他杀,而且据此可以判断,凶手是个惯犯或者是个高手。
他一定不是第一次杀人。
巴雅尔被发现时,全车立刻进行封锁,一路没有停靠,也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还在火车上,目前就在这间平房里。
按照凶手杀人后离开案发现场的正常心理推算,他应该会选择在蒙古境内下车,因此不会办理俄罗斯签证,所以一定要缩小范围的话,他更有可能在一个乘客们都没有俄罗斯签证,身份可疑的房间。
简而言之,那个凶手现在或许正和舒意、秦歌在一起。
刘阳不知道的是,边检在核查名单时,发现少了一个名叫姜利的人,通过对同一包厢乘客的取证,矛头直接指向了与姜利有过争执的舒意。
当时卫生间的一幕,有不少旁观者看到,后来姜利带伤而归,又离奇失踪,此中隐情可能只有那个女孩知道,此刻武警们正朝那间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