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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画廊(1 / 2)


舒意亲完就后悔了。

她一时间分不清那样的情愫是来自于舒意还是谢意,是今时的她,还是往日的她?只觉得浑身烧了起来,理智全无,满脑子都是往昔的片段。

在谢家祠堂前对峙的那一幕,究竟戳中的是谁的心怀?令七禅永生难忘的小姐,究竟是谢意还是她?

总而言之,祝秋宴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善变的女孩儿踢下了床,然后在震耳欲聋的跑车引擎声开进院子的时候,狼狈地跃窗而逃。

活像一个采花大盗。

偏小姐还叮嘱一句:“你也不要受凉了,回到房间快点换身衣服。”

总在提醒他确实发生了点什么似的。

祝秋宴:嘤嘤。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花丛高手殷照年敏锐地嗅到什么气息,将祝秋宴从里到外打量了一千遍,最后和舒杨嘀嘀咕咕:长相嘛,倒也没有比嘉善差多少,气质嘛,在同龄人里勉强还可以。

殷照年已经极端地往客观方向掺杂水分地评价了,末了又道:就是不知道家世怎么样。

于是,祝秋宴不动声色地露出了衬衫下的腕表。

殷照年顿时两眼放光:这是什么顶级收藏玩家?20世纪50年代的万年历表,在20世纪末纽约苏富比古董钟表拍卖会上曾以1100万美元成交,而他手上的这块更是绝版限量款,遍访北京可以说不会再找到一块一模一样的表。

殷照年激动地快要不能呼吸,被舒杨不满地扫了一眼,这才极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他可是古董收藏家,怎么能够允许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二百五?也许是骗子,这种表出现在市面上只会有两种情况,要么来路不当,要么假冒伪劣,以他眼光来看,那家伙戴的多半是冒牌货!

殷照年端上客气的笑脸,朝祝秋宴身旁凑了凑,末了还嫌不够,让阿姨把他的放大镜拿过来,就这么正儿八经地对着一桌菜看了看,煞有其事地评价了一番菜色口味,然后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到祝秋宴的手腕上来。

过了一会儿问:“你对宝石收藏有什么了解吗?”

祝秋宴说:“不太了解,不过家里有块祖母绿的原石,尚未经过打磨,就放在自家花园里,叔叔要看一下吗?”

殷照年不无不可地点点头。

于是,祝秋宴掏出手机,点开了千秋园里作为假山石组堆放在入园门口的一块长约一米的祖母绿原石。

殷照年拿着放大镜只恨不能钻进手机里,连连啧叹称奇,估价少说10亿,居然就这么摆在花园门口?舒杨连续咳嗽好几声才将他的理智拉回来。

殷照年理了理骚包的花衬衫,拍拍祝秋宴的肩膀,想了半天挤出几个字来:“孺子可教也!”

后来的一晚,殷照年一直拉着祝秋宴谈古董收藏,从南往北,从顶级古玩玉器到市井手工玩物,那架势恐怕秉烛三夜,仍不尽其言。

第二天殷照年就改变了态度,彻底倒向祝秋宴的阵营,还同舒杨说:“我瞧着七禅不错,小意若实在不想同嘉善相处的话,不如撮合撮合他们?”

舒杨:“殷照年你是墙头草吗?”

殷照年偷摸着昨夜祝秋宴作为见面礼送他的一颗价值十万美元的彩瓷珍珠,头摇成拨浪鼓:“不,我不是。”

舒杨看他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禁一笑,抓着他说了会正事。

“小意有幅毕业作品搬到我的画展去了,还有半个月画展开幕,到时候你找一些朋友过去捧场。”

殷照年还以为什么事,随口就道:“你还怕没人买小意的画吗?把七禅和嘉善叫上,还有那个、那个什么一直嚷嚷着要买小意作品的你朋友的儿子。”

舒杨斜他一眼:“不是买不买画的事,我想给小意炒炒热度,最好能一炮而红。”

殷照年这才回过味来,朝舒杨堆上谄媚的笑:“有您这个大画家的名头在前面,小意想不红都难。这样吧,画展开幕前我联系几个业内的朋友,再请几个记者,保管到时候给小意炒得红红火火,成不?”

舒杨点点头,算是满意了。

不想殷照年话锋一转,又道:“你问过小意的意思了吗?”

舒杨面色陡然凝结。

“卖画确实是一件小事,价高价低于我们,于她而言都不过是一笔钱而已,可要为她炒热度,把她带进圈内,就事关她的前途了。先不说小意愿不愿意跟你走一样的路,就说你现在强行把她关家里这件事,你觉得是长远之计吗?你锁住了她,她的心就不能飞回西江了吗?”

“我……”

舒杨也不知道,只是当她偶然得知《西江往事》的组图作者居然是小意,而小意多年以来一直瞒着她在绘画上的天赋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扼杀她危险的想法。

她坐在床边,无助地说:“我只是害怕,害怕一旦让她离开,可能就永远失去她了。”

殷照年显少看到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在他心里舒杨一直很完美,即便偶尔残缺,也不是因为他。

但他还是忍不住坐到她身旁安慰道:“小意已经长大了,就算你能捆住她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你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捆住她一辈子吗?”

“一年也好,两年也罢,她还这么年轻,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舒杨说,“引擎故障,被重型车辆撞到大河里,夫妻俩连个全尸都没有,那得是多大的仇啊!”

“若果真是仇,换作你,你报不报?”

殷照年觑着舒杨的脸色,见她有所缓和,立刻说道,“再者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我们都无法预估明天。你这样束缚着她,你累她也累,到最后还可能母女反目,值得吗?”

殷照年算是难得的明白人,当初家里遇见生意上的难关,舒杨朝他抛出橄榄枝,他想也不想就入赘了舒家。

一方面他对舒杨确实有好感,或者不只是好感这么简单,另外一方面则是看透了,管别人什么眼光,生活是他自己的,酸甜苦辣旁人只是看个热闹,个中滋味只自己一人尝受。

他知自己愿意,纵千金也难买一个心甘情愿,既然如此,何不去试?

“这么多年了,小意心里始终没能放下家乡,放下心里的向往,放下父母的仇恨。她是你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吗?飞蛾扑火,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耿烈,那是揉在她骨子里的金家魂,那是从小就跟着走南闯北练就的孤勇,不要以为她跟着你生活,叫你妈妈,将我们看作家人,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她就是你舒杨可以任意搓揉的面团子了。”

舒杨意欲反驳:“难道我就任由她……”

“舒杨,此生有缘能走上这一遭已经够了,她心里若有我们,走到天涯海角也会回来。心里若没有我们,哪怕就束在脚边,心也不在一起。”

殷照年诚挚地问她:“你是想要一个爱你的女儿,还是想要一个麻木的活物?”

舒杨难得流露脆弱,靠在他肩头喃喃:“我想要小意活着,想看她穿上洁白的婚纱嫁人,想她一辈子开开心心,想要活得更久一点,更老一点,可以多陪她一些岁月……”

“最想要什么?”

舒杨想了想,终于低头服软:“开心吧,其他的都不重要。”

……

殷照年的一席话算是为舒意开了一扇门,也为祝秋宴开了一扇窗,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在梁嘉善的爷爷梁清斋八十大寿之后。

下午舒意去舒杨的画廊挑选作品作为寿礼,祝秋宴借口初到北京,也想出去逛逛,请求舒意当免费导游。

舒杨想起殷照年早上在房间吹的耳边风,对祝秋宴换了一种打量的眼光,这么一瞧确实还挺满意,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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