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陌!”
沈清嘉眉心止不住地乱跳,咬牙切齿地低喊着,遇到秦长陌总给她添麻烦,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从容淡然,沉稳镇静,都不复存在。
床上的那人方才还是十足的力气拽着人不肯松手,如今又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沈清嘉闭了闭眼,轻声叹气。
手里拿了把消完毒的剪子,将他身上浸出血的纱布取下来,他有些地方的伤口极深,取纱布时肯定会有些痛,沈清嘉手上动作已经放轻了不少,双眸紧闭的男人依旧忍不住闷哼出声。
“活该。”沈清嘉低低的说着,昏迷了还不老实,平白无故多受罪。
等沈清嘉忙活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又是一堆染血的纱布等着她处理。
她不得不佩服秦长陌命硬,伤得这么重没死,失血过多也没能要他的命。
沈清嘉拿着纱布准备进行焚烧,听得一道苍老的声音急切地响起,沈清嘉下意识回头。
就见满脸沟壑皱纹,身上好几处补丁,穿着葛布的老妇人杵着拐杖,佝偻着身子往她身边来,嘴里说着:“陆大夫,你快些帮我家孙子看看。”
沈清嘉隔壁林婶子听到外头的动静打开门一瞧,见老妇腿脚不怎么灵活走来,颤颤巍巍人就要倒地上的感觉,赶紧过去把人扶住,“李婆婆这是发生莫子事了?”
“我那孙子不知道怎么的,中午回来饭都吃不下,现在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还请陆大夫过去帮忙看看。”李婆婆抹着眼泪越说越伤心,老脸急得发黄,就差给沈清嘉下跪请她过去了。
沈清嘉没多来得及想,将纱布丢在原地,看了眼李婆婆,老人家速度不快就让林婶子扶着人先走一步,“李婆婆先走,我拿了药箱马上就过去。”
“我、我……”见沈清嘉要走,李婆婆顿时急得说不出话来。
李婆婆儿子儿媳前年出了意外撒手人寰,如今只有这么个孙儿,平日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看病买药钱自然没有。她人都七老八十了也干不动活,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价值,怕沈清嘉唬她的,不肯挪动脚步。
还是林婶子知晓沈清嘉为人,在一旁劝道:“陆大夫说去肯定去,她还少给苦人家看病了?快些走吧李婆婆,别耽搁时间了,陆大夫年轻两三步就能到你家,等下你步子慢还赶不上人家呢。”
“王嫂子,李婆婆家孙子有点儿事,医馆就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了。”沈清嘉跑到正堂拿了药箱,冲着西厢房里喊道。
王嫂子忙不迭应答着,目送沈清嘉出门,直到看不见几人的身影才回到房间,忍不住对着床上伤了右腿的汉子感慨,“不知该说陆大夫心大,还是心地善良不对人设防,这么大的药铺就随随便便给我看顾了。”
“那是人家陆大夫信任咱们,也是认定咱们不敢乱动。晋江村也不是没有互相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家,但是你看看陆大夫有和谁闹过矛盾?”
王猎户靠在枕头上看了眼自家站着的婆娘,让她赶紧坐下,就是看看房子,别太操心了,“就是那毒嘴的长舌妇,也没见谁说陆大夫闲话。”陆大夫医术了得,大家都不敢轻易得罪。就是怕陆大夫住在这不顺心,要离开晋江村。
“那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还是她上次去镇上买东西,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话,觉得说得很对就暗自记了下来。
“你还记得陆大夫那手银针?”王猎户摇摇头,粗犷的脸上隐约还残留了些震惊。
旁人只觉得陆大夫一手出神入化的银针能救生,他作为捕猎的猎户却能看出她那银针救生杀人皆行。陆大夫有自保能力,并不担心晋江村会有人害她,更何况……
“陆大夫在晋江村留不了多久的。”
王嫂子听王猎户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肚子里有了王家的孩子,说话也硬气了不少,将手放在小腹处,挺着腰杆道:“这话你从前年说到如今,陆大夫都要在这儿生根了,怎么就留不了多久了。”
她还想生产的时候,陆大夫能替她在产房外守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好歹有大夫在。要是陆大夫离开了晋江村,即便是去镇上找大夫,都不定能找到医术如她这么好的。
王猎户见自家婆娘怀着身孕,懒得跟她争执,想翻身睡觉,又怕动到伤腿,只好平躺着闭上眼睛。
凭借着陆大夫那身医术和容貌,她的身份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娘们哪里来的见识。
陈琉儿一直在旁边等着,见沈清嘉走远,王嫂子进房间后没再出来,轻手轻脚的直奔秦长陌那屋。陆大夫不准她照顾,她就偷偷过来,那人昏迷了整整三天,总该苏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