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君子。”
“罪臣在。”
“你父亲誊抄祥瑞有功,今日朝堂之上已得了封赏。是以你们南赵之人,非是罪臣。”
赵澜快速看了周显一眼,见他一手在膝盖之上略微轻点,心中便有些警惕。
“臣下多谢上皇仁慈宽恕之恩,方才多有失言,臣下知罪。”
“赵澜。”周显加重了几分语气,他上身稍微倾斜,左手轻轻拍在赵澜肩膀上,“朕见过你姊姊。”
周显能感受到赵澜此刻十分紧张。
“赵姬是难得一见的妙人,朕召她来见,本想将她纳入后宫之中。可见了之后,虽有感叹南赵赵姬的风采,却也有些意兴阑珊,你可知为何?”
赵澜因为周显之言,心中因为恐惧一下鼓噪如雷。
“朕上次去往弘昌馆之中同你说的话仍旧作数,此番也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
赵澜只低着头,居室之中气温分明适宜,赵澜额头却有一层细密汗水。
“臣…臣下福薄,留在上皇身边怕是无福……”
“罢了。”周显见赵澜战战兢兢模样,即使低着头,那仍旧有些稚嫩的容貌之上尽数是焦急之色便有些气恼,索性止了他的话头。又见赵澜一副认罪模样,心中更气,索性一摆手道:“下去吧,你既然不愿留在此处,那便回你的弘昌馆去。”
赵澜哪里敢留,此刻听闻周显叫他离去,心中更是欢喜。只面上不敢显露,稍微一行礼就急匆匆离去了。
一离开了居室,迎头就撞上了寇连进。
“赵小君子这就回了?”
赵澜自然应是。
寇连进笑道:“圣皇这儿早有吩咐,这边准备了软轿,天气炎热,一会儿送了赵小君子回弘昌馆。”
听到圣皇二字,赵澜面色便有几分不自然。
寇连进见了,也不多说,只叫人来给赵澜领路,自个儿就进了居室之中继续服侍周显。赵澜稍微走了几步,又刚好碰见亲自领着士兵巡视的许典,也就朝他稍稍一行礼。
许典停顿了下,竟也对着赵澜还礼之后才冷然离去。
弘昌馆。
赵澜回去之后,自然少不得被赵斐二人一顿询问。赵澜也不敢讲周显之前化名韦国璞同他相交之事,至于周显所说的留待身边之事更是不敢言。因而一顿话,他讲的七零八落。
幸而赵斐两人以为他被梦魇所困扰,心思混杂,也便不做他想。
一夜难眠。
第二日一大早,竟有圣旨来弘昌馆之中。
这圣旨言明,因赵斐誊抄有功,圣皇心中喜悦,故封赵斐安乐侯,父死子承,代代承继。又赐下南赵之地良田千亩,房屋千舍,仆从女婢各一百,金银财宝无数。另又听闻赵姬容貌娇丽,性情灵婉,又是云英未嫁之身,故赐婚于许典,于一月之后大婚。
大婚之后,念及赵斐同君王后二人年老体衰,故圣皇仁慈,因而准许赵斐二人得以返还南赵,以归故土颐养天年。又听闻自古骨肉难分离,所以也准许赵澜一同回归,在赵斐二人身前以尽孝道。
接下这圣旨,赵斐同君王后二人自是喜极而泣。待传旨宦人离去,赵斐三人只觉苦尽甘来。虽赵玉不能一同回归南赵,但能将赵澜带走以脱离大顺皇都这龙潭虎穴,赵斐已然心中满足。
赵澜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诸国皇室之人,多数在战乱之中已经消亡,便是活下来的,也落不了多少好。回顾故土一事,从未发生过。
便是分封侯爵,也几无不可能。便是有,赵澜也听闻分封的多是昏侯、闲侯、禽侯…分明带了几分嘲讽贬低之意。
赵斐得封安乐侯,多少也有敲打之意,可却也算不错。良田、屋舍、仆从女婢尽数有了,做个安乐富家翁又有何不可?
再来,那许典在大顺也算得上位高权重,他原先有过一任妻子,也是周显指婚。只是那时大顺还未一统天下,许典多忙于公务,回家寥寥。
后其妻子因郁致病,未曾留下子嗣便一病不起。病故之时,许典也未曾赶回。此后约是情深愧疚之故,许典未曾再娶妻。
赵玉嫁于他,到也不算太差。
想罢,赵斐同君王后二人便大为舒心。
当日,赵斐又着大顺华服,三人被叫去参加祥瑞祭天一事。此中庄严肃穆不必再说,到了第二日,三人又入宫谢旨。
周显未见,只叫寇连进同他们说了声,叫赵澜三人回去了。
这之后,因赵斐得了分封,到底是有了大顺的官职。原先门口的士兵被撤,赵澜试探了下,他出入无人再拦。
赵澜忽的明白,他自由了。他可以外出了,不必在局限这一方院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