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去回复,此去南赵路途迢迢,可终有一日我会走到的。”
这士卒来时就叫人嘱托过,故并不敢用强,只朝赵澜稍稍一礼就面带几分愤然之色退去了。
第二日夜间,又有一骑从神都而来。
第三日如此,第四日,第五日亦是如此。
赵澜行走路程不快,加之走的尽数的官道,并不隐瞒行踪,故那些追赶而来的士卒也不会寻不到他。
一连五日,一道道圣谕到赵澜手中。圣谕所写内容却一道比一道言语恳切,而后甚至有讨饶之意。
直到第六日,圣谕中所言尽数是恳切祈求之情。可千万般的折损了脸面的祈求讨好之意,到底差了些赵澜心中所想。
自伏逸死后,他夜夜难眠,愧疚与不安灼烧的他每时每刻都似乎辗转无措,心中更有无尽的怒意不知该如何平息,他唯有如此做才能叫他自己好过一些。
虽知晓实在不应该,可赵澜已然失了原先心神,再无法冷静思考。
这会儿赵澜手持了手中圣谕,此番却是不曾烧了,而是拿了它回房。片刻后,赵澜再次出来时却是将一封信件扔于那士卒。
“此物交给圣皇,你告知于他,我会在此地等上两日。”
士卒不解这位赵小侯爷是何意,可如今圣皇六日皆发圣谕予他,神都之中也多了不少传言。可再如何,也叫旁人知晓了这位赵小侯爷实在叫圣皇看重,哪里敢得罪他,自是应下又快马离去回神都回禀去了。
承德殿,居室。
寇连进急匆匆而来,待到了居室殿门之外才轻了脚步。这些时日宫中都十分压抑,盖因那位天底下最是尊贵之人如今已经有了一二分疯魔之症。
“大人?”门口守着的高望轻声叫了寇连进一声。
寇连进摆了摆手,只小心推了门,而后躬身而进。
罢了早朝仪已经有六日时间了,这些时日来,圣皇只在居室之中度日,寻常时又不叫人开了门窗,这居室此刻就泛了一股闷热霉沉之感。
寇连进放轻了脚步,待近了他便不由心中酸楚。
短短五六日时间,圣皇鬓角白发又添加了许多,一身衣物这些时日更是从未换过,这会儿早已褶皱脏污。此刻面容更是倦怠,眼窝凹陷了几分,少了往日的几分威严却偏生多了几分叫人可怖的阴鸷暴戾之情。
何苦如此啊。
寇连进也是心中长长一叹,若知如此,当时圣皇不曾见了那赵小君子反倒好。
“...圣皇?圣皇?”
寇连进叫了两回,圣皇才回了神瞧他。
寇连进高捧手中之物躬身上前,将之放于圣皇眼前,“士卒方才送来之物,乃是小侯爷专程着他交给您的。另外小侯爷叫士卒带话来,说是他在原地等您两日时间。”
圣皇一瞬干涩赤红的双目浮现一丝喜意,立时拿过那信件带着浓烈的期盼般将信件拆开,只见看到信中所言之时,圣皇当下身体一晃,眼前阵阵发黑,竟然是要晕厥过去模样。
“此生不复见,好一个此生不复见!”圣皇的声音干涩的厉害,入耳带了刺耳又像是带了一股极大的悲凉凄苦之意。
寇连进慌张上前搀扶住圣皇,又立时开口要叫人寻太医来。
“朕无事,不必寻人来。”
圣皇一手捏紧了手中元氏纸,目光只死死盯着这一张薄薄之纸。一封信件,短短五字,他如何不明白赵澜之意。
这是在逼他,完完全全的逼他。
赵澜再等他两日,若他杀了周璩承,那便随他回神都。如若不然,这就是诀别之信。
“圣皇?”寇连进不敢叫人,神情自是极度担忧,唯恐圣皇再次病重。
可就在此刻,居室之外竟是传来许典高呼之声,“臣下许典,恳请求见圣德上皇。”
随后,又传来高望急切的斥责许典之音。
寇连进下意识张望圣皇。
圣皇有些冷沉般瞧了门外一眼,只将那信件收拢于袖中,“叫他进来。”
“是。”
稍许时间,许典便躬身而进,而后便拜伏而礼可却并未起身,竟是长跪磕头以礼,“今日求见圣皇,臣下有事请奏。”
许典高大的身躯跪于地,此刻以头呛地,万分恭顺模样。
“你有何事可奏?”
许典再次拜伏,而后才道:“臣下奏大皇子私调军队领兵入宫,见圣皇而持兵刃,不听圣皇劝导之言而仍以利箭攻讦之。如此行事,大皇子为人子则不孝,为人臣则谋逆不忠,如此不忠不孝谋逆之人,按大顺律法该以车裂惩处。
故臣下今日来,乃上奏圣皇莫以私情论处,如此方能叫天下臣服,也能叫众人心生惶惶,再不敢谋乱叛逆。”
“许典!”圣皇暴怒之下,只将一侧悬挂利剑抽出直指许典。
“圣皇圣明,臣下愿听凭圣皇处置。”
良久,圣皇忽满目疲惫般手一松,手中利剑顿时脱落于地。
“你出去。”
许典静默起身,躬身倒退,到了门口方才转身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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