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说,我倒是想知道B区里有什么了。”顾舒食指屈着，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平淡,“搞什么神秘呢。”
“别！”温宁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顾舒的手，“别去。”
“嗯呢？”顾舒眉梢微微挑起,似是讶于温宁那么大的反应。
“就就就是……”温宁干巴巴地憋着话,尽可能忽略自己脑壳里的那些带颜色的废料，好一会儿才憋出了话，“这个小姐姐都说别问了，那就别问了吧。”
顾舒怪异地睇了温宁一眼,停了几秒,“我一直以为你会刨根问底的。”
“不会不会。”温宁笑得浮夸且灿烂,“我哪有那么好奇哦。”
温宁隐隐约约猜得出B区里会是什么,再看眼前女人疑惑却又冷淡的样子，她更加确定了不能让顾舒看到里面是什么。
总觉得会为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不，你有,你很好奇的。”正出神,忽然听到顾舒慢吞吞道。
“诶？”
“你都好奇得来抓奸了。”顾舒垂眸,咬字缓且软，一字一顿的，像是怕极了温宁听不清。
温宁：“……”
都两个多月以前的事了！
某人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啊啊啊啊！
温宁在心里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再看衣服已经打包好了,向小男生说了声谢谢,接过袋子，“走吧，时间还早，正好去逛会儿街吧。”
“等等。”顾舒叫住温宁,从包里拿出一顶红色帽子递给她，“逛街的话，带上。”
是那顶夕阳红旅行团小红帽。
温宁嘴唇翕动，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心想那次以后就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带这顶帽子了，土憨土憨的，于是为了毁尸灭迹她就把这顶帽子藏到箱底了，还夹到了大棉袄里。
某人居然还翻出来了！？
“……”
好半会儿温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舒，别了吧，带个墨镜就好了。”
顾舒上下打量了温宁了几秒，眉心微颦，“穿小裙子带墨镜不好看。”
“穿小裙子带个夕阳旅行团小红帽就好看了吗！？”温宁唇角微微抽搐，声音抬高了，“这个是小裙子啊！萌萌哒的小裙子啊!”
“所以呢？”顾舒表情未变。
“哎哟，你你你你气死我了！”温宁说不出别的话了，索性起身，直接去了A区寻了套衣服过来，递给顾舒，“你试试。”
顾舒蹙眉，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我不喜欢这类型的衣服，”她捏了捏裙角，“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顾舒鲜少穿这类型的裙子，或者说，她根本不会尝试这类型的裙子，衣柜里要么是职业装要么是显气场的紧身裙。
“试试再说！”温宁决心屏蔽掉顾舒的话，再次把裙子递过去，重复着，“试一试。”
听着小女人凶巴巴的颇有种她不试就把她摁进试衣间架势的语气，顾舒只好接过来了，“好吧，就试试。
“嗯哼。”温宁几乎是半推半拽地把顾舒推进了试衣间里，而她抱着手守在门外，叮咛着，“不可以不换。”
“……你啊。”顾舒声线很低，有种很无奈又很溺宠的感觉。
“快点换哦。”温宁催促，决心某人在换完裙子以前都当她的话是念经。
好在顾舒没再说什么了，几分钟后，她拉开帘子走出来。
温宁给顾舒挑的这身是礼幌襟式的，开胸位比较高，胸线以上，又没有胸挡，往上是流畅瘦削的锁骨线条。
藏青色百褶裙，大腿二分之一的长度，露出一双又直又长的腿。
好看的膝盖骨，脚踝亦很精致。
温宁作为一个合格的颜控，理所当然且很没有出息的看入了神。
不知怎么的顾舒穿上JK制服穿出了贵气的感觉，依旧是平时的样子，就连百褶裙的没有皱，纹丝不乱的，表情亦淡，似乎对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这，真的好看吗。”顾舒看着镜中的自己，很不自在，勾了勾耳侧的碎发。“还是换下来吧。”
“别换！就穿成这样和我压大街去！真的真的很好看！”温宁原本看呆了，见顾舒要把衣服换下来了，笑容收的一干二净，忙上前阻止，“怎么能封印自己的美貌呢！这套算我账上！”
顿了顿，温宁又补了句，眼神巴巴的，“阿舒，我很少送你什么，你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顾舒：“……随你。”
温宁嘿嘿笑了几声，站在顾舒旁边对着镜子转了两圈，想了下，扎了两个低马尾辫，致力把自己打造成小软妹。
然后又巴巴看着顾舒。
“我就算了。”顾舒虚虚拢了下长发，顿了顿，“走了。”
“害！”温宁悻悻跟在顾舒身后，还是惋惜于看不到双马尾顾舒，但想想看到制服舒已经很了不得了。
就好像，更靠近了她一点。
温宁下意识跟上了顾舒的步子，让两人的步伐同步。
这样的话，裙摆偶尔会错在一块。
顾舒注意到温宁的小动作，唇角微勾，“幼不幼稚。”
“我乐意啊。”温宁晃晃脑袋，笑得狡黠。
“帽子带上。”温宁正想着假装没看见那顶夕阳团小红帽撒腿就溜时，顾舒低低淡淡的嗓音制住了她的脚步。
“害，真的没必要戴帽子嗷。”温宁捏了捏手指，目光有些飘忽，压低声线道，“真的，而且我也不红啊，也没有人能认出我。”
“我们刚刚下车后也没带小红帽对不对，你看有人认出我了吗？”温宁振振有词，摊了下手，“这不，没有嘛！”
顾舒不语，甚至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就差在脸上写上一句：
——已阅，但不听。
温宁：“……”
“真的认不出来的，”温宁揉了揉额，看到那顶小红帽便觉得身体要被掏空了，视线四周转了圈，最后落在了那男生身上，“那个，你追星吗？混圈吗？”
小男生摇了摇头。
“那我问问你哈，”温宁一撩长发，笑眯眯地问，“你觉得我眼熟吗，像哪个人吗，谁都不像对不对。”
“啊，你不就是温宁吗。”小男生怔了怔，解释着，“我不追星不混圈，但有些明星我还是能认出来的。”
温宁：“……”还能这种说法的吗。
“不我不是温宁，”温宁揉揉脸，正儿八经的语气，“我只是拿她当模板整容了。”
温宁又点了下头，“嗯，看来我整得很成功。“
顾舒看着又开始演情景剧的某人，无奈地把帽子扣上去，随即哄小孩般在温宁帽檐上弹了下，“都说能认出来的，不是说还想逛街吗，走了。”
“……”
还以为某人已经忘记这事了呢。
温宁忿忿，连在镜子前臭屁的心思都没有了。
“等等，”小男生忽然拦住了顾舒，面上泛了些许红，嗓音也有些颤悠悠的卡顿，手机递了过去，“那个，能不能留下个联系方式？”
温宁：“……”
顾舒：“……”
空气忽然沉默了。
“不可以哦。”良久，还是温宁打破了这沉默，她也不解释，冲小男生客气的笑了下，拿起袋子拉着顾舒的手腕就走出了店铺。
一路走出了巷口，再回头看，才惊觉自己一股劲儿走出了那条阴森的巷子。
“温宁？”轻轻浅浅的唤声让温宁的思绪回来了些，温宁侧头对上顾舒的视线，凝了会儿，抿唇，默默取下小红帽扣在顾舒头上。
“我觉得你比较需要。”
“需要什么？”顾舒没听明白，懵了一瞬。
温宁语气很严肃：“封印你的美貌。”
顾舒：“……”
-
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带着小红帽压马路。
顾舒在路边随便找了家帽子店，买了两顶贝雷帽。
温宁正想说某人怎么就转性了，顾舒就解释了，“算了，你开心就可以了，马上要去剧组了，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温宁眨眨眼。
顾舒勾唇轻轻笑了声，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捏，“就穿得漂漂亮亮的去放风吧。”
“嗷。”温宁亦牵唇，十指合拢，“这样想就对了嘛！”
“走吧，想去哪里逛，陪你吧。”顾舒又把温宁戴歪了的帽子扶正了，淡淡道。
“就这附近随便走走吧，也没什么好逛的。”
“嗯，行，反正是最后的放风。”
温宁的购物欲望已经满足了，这回儿只是想两个人压压马路，难得穿得也很像，走在路上一定很拉风。
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最后的放风？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
这附近是城市里最大的商业街，正是夜生活丰富的点，不少小吃摊贩都出来叫卖了，空气中弥散着糖炒栗子的香味。
温宁脑内换算了下糖炒栗子的热量，叹了口气，默默开始催眠自己这个一点都不好吃，不能吃的。
偏偏旁边那人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慢悠悠说着，“糖炒栗子好像不错，闻着挺香的。”
温宁：“……”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那边有芒果摊，你想吃吗？”
温宁：“……”
不看不看，猪猪说话。
“啊，好像还有烤红薯。”
温宁：“在！哪！里！”
算了算卡路里，烤红薯她还是能吃点的。
温宁几乎是扯着顾舒到了红薯摊上，手机扫码都切出来了，眼神发亮，盯着烤炉，“大叔！烤红薯多少钱一个！”
“五块钱咧！”
“便宜！来一个！”温宁点点头，准备扫码。
“不可以。”刚对准了二维码，手机却被拿走了，顾舒看着摊贩大叔微微点了下头，“对不起，我们不要了。”
温宁：“？？？”
“你不是要减肥吗？”随即顾舒睇了她一眼，平静解释，“吃了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么。”
“就一口还是可以的，而且我的减肥餐里也有红薯啊。”温宁眨巴眼，“这没事的！大叔！帮我包一个……”
“也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温宁忽然想起某人上次的神奇言论，心头一惊，忙凑上去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阿舒！不许说那些什么的，就算是真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
“这些是路边小摊，万一不干不净什么的……”然而某人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暗示，皱了皱眉，径直开口。
温宁：“……”
眼角余光瞥见摊贩大叔越来越黑的脸色，温宁默了几秒，拉着顾舒的手撒腿就跑。
跑得老远了才松开顾舒的手，叹了声，“阿舒！你以后说大实话前先看看别人脸色啊，上回是个看着脾气还好的阿姨倒没什么事，这回是个暴躁大叔啊！”
温宁忍不住抬手，揉了下顾舒的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就不怕被打吗，而且他手上也有火炉啊！万一被丢碳可咋整啊！”
顾舒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掌心反覆住温宁的手背上，淡淡道，“不会，第一，附近就是警察局，他不会做丢碳这种没脑子的举动。第二，即便他想打人，我也能打过他。”
温宁：“……”
她竟然无言以对。
行了行了。
知道你能打了吗。
温宁只能幽幽叹了口气，打消掉所有吃东西的念头，决定就专心压会儿马路吧。
压马路总不会有什么神奇发言了吧。
恰好旁边就是江边，风景正好，偶尔能听到游轮的轰鸣声，悠扬深沉，灯色晕染过后坠入江里，绘成一幅奇异的图画。
顾舒就任凭温宁牵着，一路缓缓的走着，也不说话。
温宁想了想，难得压一次马路，也不能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试图撩起话题，“阿舒，感觉我们很少一起出来，这种压马路更是没有的。”
“嗯。”
简洁有力的一个字。
温宁又试图撩起别的话题，对方的回复依旧很简洁。
……或者说有点敷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了几句不能生气，某人性子就这样，得慢慢来一类的打气话后，眼角余光看到江岸对侧聚集了一堆的人，眯了眯眼，故作惊讶道，“阿舒！对面好像在放烟花！”
话音刚落，五彩缤纷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开，再迅速坠落。
温宁看了眼表，已经十点了。
这座城市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每逢月初的第一个周六，或是重大节日，晚上十点，就会在江边放烟花。
路人们看到烟花都很兴奋，自拍的自拍，拍烟花的拍烟花，周边一下子就变得喧哗了。
“阿舒，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