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其实觉得自己对顾舒已经够好了。
即便是出于恶作剧的心理给某人点轻食,但是点的也是肉多的一份轻食呀。
还带了份南瓜汤，再瞧瞧她的那份轻食，全部是素的,一眼看过去像是盆绿油油的草。
偏偏某人拿到外卖后，就一直耷拉着脸,坐在位置上环着手,以一种极度幽怨的眼神睇着她。
“怎么，不想吃？”温宁挑了下眉。
“嗯，”顾舒目光下移，落在轻食上,拧了拧眉,心里不自觉地把温宁以前给她做的便当和眼前这份素淡的轻食做比较。
一比较,落差感就更大了。
顾舒太阳穴突突直跳,径直伸手，把轻食往前一推了，“不想吃。”
“噢,那就不吃吧。”
顾舒：“？”
换做平时,温宁的十万个为什么早就砸过来了,可这个时候的温宁却只是异常冷静地点了点头，悠悠然说出一句那就别吃了，甚至眼神都没有多给她。
随后打开自个儿面前轻食的塑料盖，轻轻拍了下手,轻声道,“我开动啦。”
顾舒：“……”
仪式感那么足的吗。
弄的她完全不能忽略肚子饿的事情。
以前的温宁不是这样的。
做好就吃，才不会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仪式感。
顾舒刚决定无视温宁这些浮夸的小动作，却听到空气里传来轻微的，喀嚓喀嚓的声音。
“……”
她抬眼,只见温宁用叉子勾起一块生菜片，边刷着手机边用前牙一点一点啃着，像个小兔子那样。
喀嚓声极富节奏，如果不是制造这声音的人就在眼前，顾舒很难想想得出，这声音是啃菜叶啃出来的。
似是感受到顾舒的目光，温宁抬眸，晃了下叉子，笑嘻嘻解释，“瑶姐说的，我们不是不能吃膨化类食品嘛，就这种脆脆的呢，咬出声了，假装这就是薯片。”
顾舒唇角微搐，“……这还能假装啊。”
“你不懂，这是女演员的乐趣。”温宁浮夸叹了声，振振有词继续说着，“瑶姐说的，还能趁机练习演技。”
顾舒：“……”
可旁人听着会觉得很饿啊！！
她突然很好奇，钟瑶都给眼前这妮子教了些什么。
接下来浮夸的表演还在继续——
温宁叉起一块紫薯，“啊，这块是毛肚，好吃。”
顾舒：“……”
莫名其妙的，脑海里真的有毛肚的印象了。
又叉起一团糯米饭，“啊，这个是牛肉丸，纯手打的，很筋道！”
顾舒：“……”
脑子里也有牛肉丸的印象了。
见小女人又欣欣然地叉起西蓝花，担心她又会蹦出句神奇的描述，忙道，“安静吃饭，不说话。”
温宁眨巴眼，声线低了下来：“吃素已经很惨了，还不让人说话么？”
“……”
顾舒只觉脑壳更疼了，生无可恋脸，“你说，爱说什么说什么。”
“扑哧。”
温宁终于憋不住了，掩着唇笑出声来。
“怎么样，体会到饿了不能吃的痛苦了吧。”温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一会儿才控制好情绪，揉了揉眼睛，“算了算了，不折磨你了。”
顾舒：“？？？”
温宁想，如果人的脸上能显示表情符号，这回儿顾舒的脸上一定是一连串的问号。
“谁让你以前常在瑶姐饿的时候给她发好吃的，”温宁把那块西蓝花塞进嘴里，手臂交错比了个大大的叉，“这是来自女演员的报复。”
顾舒蹙眉：“你和钟瑶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在她的印象里，钟瑶虽然挺好说话的，但是是把自己隐私藏的很好的人，她能猜到钟瑶会卖她，但没想到钟瑶卖她的同时还会谈起自己的事。
“就，拍戏拍多了就熟悉了呀，瑶姐还挺好玩的，我挺喜欢瑶姐的。”温宁斜睨了顾舒一眼，语气淡了下来，“怎么，只许瑶姐和你熟了，还是担心我把瑶姐带坏了呀？”
温宁的这话其实噙了几分试探的意思。
如果这个时候顾舒应一句不是，或是问她那个喜欢是指什么喜欢，温宁还能自我催眠般想着顾舒这句问题是站在她的立场上问的。
是不希望她和钟瑶变得熟悉的。
是在吃钟瑶的醋的。
而不是吃她的醋。
温宁面上噙着故作随意的笑容，筷子尖在饭盒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屏住气静静等待顾舒的回答。
“想带坏钟瑶没那么容易。”顾舒却是浅浅笑了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底划过了几分柔和，“只是瑶很少和人交心，我没想到她会和你讲得那么多。”
“嗷，这样啊。”温宁沉眼。
没有直面回答呢。
但在某人的回答里，一直都有钟瑶的名字，而她呢，则一直以“你”出现。
温宁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怎么突然开始抠字眼了呢。
一定是受到被那抠字眼的魔鬼导演影响了。
别瞎想了。
温宁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小脸皱巴了起来，她揉了揉肚子，“哎哟，说得我自己都饿了。”
“那你还不是自找罪受。”顾舒看到了温宁怅然的表情，怔了下，再想细看的时候，温宁的表情又变成往常那样了，她也没多想，既好气又好笑，“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傻子吗。”
“你什么都不吃，肯定比我饿啊。”温宁端起脸，一副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
顾舒：“……”
哪门子的歪理。
歪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阿舒还真的是……”温宁用手指夹着脸颊上的肉，嘟哝着，“我可没你那样会气死人，气人一点乐趣都没有。”
她顿了顿，语调放得平缓了些，“知道你坐了八个小时飞机又坐了两小时地铁过来不容易，不吃饭的原因呢，要么是你嫌弃飞机餐了，要么是飞机供应不了。”
“依我对你的了解，应该是后者。”温宁两手合拢，指尖点了点下巴，“大老远的过来……辛苦啦。”
其实温宁很想在在过来二字后面加个“看我”。
但这念头刚一出来就被摁了回去。
但如果不是的呢。
不要想太多，心里就不会膈应了。
温宁闪神了一瞬，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撇去脑内那些细碎的想法，继续看向面前的人，“你还是吃点吧，不饿吗。”
顾舒沉默半晌，低低溢出二字，“我没事，你拍戏才辛苦。”
“你比较辛苦。”温宁一本正色道，“听吴秘书说，最近你经常加班，公司很忙吧。”
“不辛苦，宁宁辛苦了。”见到眼前人换了副正经的表情，顾舒也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了。
温宁：“……”
怎么莫名有种领导前来巡查的感觉。
最后温宁见顾舒实在不想动那盆沙拉，想了想，翻了下房间，想给顾舒找点吃的。
翻了许久，只翻出了一包螺蛳粉和几包低卡小零食，就在顾舒想拿包小零食的时候，温宁扬了扬螺蛳粉，“你就吃这个吧。”
顾舒的那句我就吃点零食吧哽在了喉咙里，顿时卡住。
“那个吃播在我这拍vlog，拍完后看着我的日常食谱觉得我太惨了喔，说是吃一顿也不会胖，强行留给我的，”温宁举起那包螺蛳粉晃了晃，“还说中超的螺蛳粉都被他卖空了，我以后嘴馋也买不到，这很珍贵的。”
顾舒：“……哦。”
她怎么有种吃了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