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园一案告一段落后,皇帝赏赐了戚棠一大堆东西算是坐实了她这个半路上任的千户职位。
与此同时多年前早年间拐卖孩子的主凶也捉拿归案,戚棠被证明没有错伤无辜,一时之间京城里皆是赞扬她的话语,就好似之前对戚家的诋毁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些被拐走孩子的家人也纷纷上门感谢,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场面堪比每年观音求子庙前的盛况。
江淮戏园茶厅里,戚棠按照约定将当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黎青州全盘脱出。
“所以当年那主凶到底是怎么逃脱罪名的?”温润如玉的青年可以称得上是这世间最好的听众,他安安静静地听完戚棠所有的话,在她喝水喘气的时候很给面子地附和。
提起这个,戚棠一顿,手里的茶盏差点因此而碎裂。
“当时审问的人证都是他的人,所有人都一口咬定这瘦猴只是一个可怜无辜的小贩。”
“最可笑的是当时负责断案的也收了他的钱,肥头大耳的官员眯着眼睛连人都看不清,愣是说自己昨天夜里回府的时候见到这瘦猴在街边卖糖人。”
“之后这杀千刀的瘦猴就被无罪释放了”戚棠咔嚓咔嚓地咬着糖果,表情阴森到像是要把瘦猴的脑袋咬下来一样,“离开官府那天他还挑衅我,说是动不了我,但我身边的那些丫鬟可要小心了。以前的我哪忍得下这口气,后脚就带人跟上去让人砍了他的双手。”
说到这,戚棠觉得自己说过头了,小心翼翼地瞟了黎青州一眼。
“我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像一个没有脑子的暴君?”
戚大小姐没有发现,在不经意间一向不在乎他人看法的她突然有了在意的人。
黎青州摇头,散落在肩处的发尾形成一个温柔的弧度。他盯着戚棠,像是剑客注视着自己的剑,信徒注视着信仰的神袛一般。
“他打断了不知道多少孩子的腿,破坏了不知道多少个家庭,这么看来还是便宜他了。”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戚棠面上一热,有些狼狈地错开他的视线,“我怎么总感觉殿下这是奉承我呢。”
“此话怎讲?”
戚棠手抵着嘴唇轻咳一声,面色无辜地看了回去,“若是换成其他人,殿下还会这样说吗?”
“你说的有道理,换个人我还真不会这么说。”黎青州眼底含笑,“就当我在奉承你吧,我也只奉承你一个人。”
“!!!”本来只想跟黎青州开个玩笑的戚棠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心想,要是有只小鹿在她心里乱撞的话,估计现在都应该要撞死自己了。
前世跟孟襄在一起的时候,孟襄端着文人的架子从来不会跟她说这样的情话。
第一次听到这样近乎直白的话语,戚棠有点不知所措,她小心翼翼回到,“这,这样啊,那挺好的。”
看出她的不自在,黎青州十分善良地转移了话题,“戏园本来要被封查了,戚小姐怎么把戏园的地契给拿了回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戏园的下场了,沈良拿戏园的生意做掩护,现在他被抓了,戏园自然也得被清理掉。
只不过戚棠可怜那些孩子没地方去,所以就顺手把戏园的地契要了过来。
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她已经找到帮忙打理的合适人选了。
就在这时传话的小厮把真茹叫了过来。
戏园的衰败让真茹憔悴了许多,她白着一张脸,脑袋后面两根小辫翘着气若游丝,“小七,不对,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戚小姐?戚千户?”
戚棠支着下巴笑看她,指节轻轻在扶手上敲动,“怎样都可以,倒是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呢?沈璇姑娘。”
此话一出,黎青州和真茹都惊奇地抬头看向了她。
戚棠娓娓道来,“本来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的,但是那日你来地牢为我解围,碰巧我又见到了你鞋间上的白灰。我还记得从枯井爬上来的时候我还在抱怨井壁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灰,现在想来真是辛苦沈璇匆匆忙忙赶过来救我了。”
真茹一听便不再反驳,轻笑一声算是回应戚棠的判断,“戚小姐还是聪明,如今我大仇已报就不跟你捏着藏着了。”
像是一场博弈,戚棠悬了许久的心放了下来,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松快的笑容,“那我这趟没算白来,喏,现在戏园归我管了。”
说着她推出地契给沈璇看,“不过我这人不善经营,所以就想雇你看管了。子承父业,相信也没有比沈璇姑娘更好的人选了。”